第41章 女帝师一(41)[第3页/共5页]

正说着，俄然来了几个管家仆妇，说是奉了长公主的号令，特来叩首存候。我一时不知所措，母亲早替我备下了银子，一一犒赏下去。如此阖府的人都来拜年，直闹了一天，连玉枢和弟弟返来了，也不得好好说话。

谁说我不懂？我就是熙平长公主放在宫里的那只寒微的蝎子。高旸又道：“我好轻易才向母亲乞假出来接你，你也不问我好不好，只顾替宋氏发兵问罪，你说你该不该？”

高旸道：“我不是谈笑，你也不必妄自陋劣。现在朝臣们谁不晓得宫里有个学问很好的朱女史？”

我决然道：“我毫不做宫妃。”

我蒙着被子笑了好久，方探出脑袋道：“学了歌艺，反变成个疯丫头了。”

玉枢又支起家子看着榻上的白狐皮的坎肩，兴趣勃勃道：“那件衣服真都雅，明天能让我穿一会儿么？”

心中竟有些不舍，只得屈膝相送：“殿下保重。”

高旸道：“当真？”

玉枢道：“每天练两个时候，实在辛苦。”

我和父亲齐声道：“仕进怎可半途而废？”说罢相视一眼，大笑起来。

我笑道：“多谢殿下。”

我发笑道：“弟弟未满九岁，便会骑马了？那马驹儿又是那里来的？”

他的目光深如冷泉，毫无热度。他的承诺亦短促无文，像几次淬炼过的锋刃。车中含混，我和他之间的天涯游移，便是全部六合。我先是惊诧，随即打动：“殿下贵德，玉机不敢攀附。”

母亲体贴道：“那你是如何想的？”

母亲道：“想是因为王爷正视嫡妻嫡子的原因。”

父亲道：“果然如是，亦算得至心。”见我低头不语，又道，“你有顾虑？”

高旸笑道：“我该走了。过了本日，恐不能再见。请mm多保重。”

我转头看了一眼母亲，忙道：“我有一年未曾回家，这一次天然是与父亲母亲同住。”

母亲道：“玉枢昨晚住在柔桑县主那边，今早要打发县主进宫，过一会儿才气返来。你弟弟一大早便起来遛马驹儿去了。”

我微一嘲笑：“奴婢怎敢恼了殿下？”

高旸放下帘子，笑道：“如何？”

玉枢顿时双颊一红：“听你提及宫里这些好东西，我天然也想进宫去看看的。”

我笑道：“天然是好。”复又猎奇，“姐姐唱一曲给我听好不好？”

我问道：“长公主殿下现在那边，请姑姑引玉机前去问安。”

调子悲缓，却不自伤。随口哼出，尽是和顺哀婉。“摧烧之，当风扬其灰。从今以往，勿复相思”，何其断交。不恰是慎媛么？

我笑道：“怨不得姐姐身量比畴昔好多了，想是因为跳舞的原因。”

玉枢甚是镇静，竟从被窝里跳了起来。我一把扯住她：“内里冷，快出去。”

我心中有气：“玉机昔日也是奴婢，实不敢与殿下同车！”

我忙道：“现下最时髦的曲子，唱一支我听听。”

高旸笑道：“大过年的，你便跟孤如许负气！也罢，孤晓得你一贯对上面人好，也是她的造化来了。本日我便回了母亲，不叫她担这个差事就是了。”

我了解天子对慎媛的绝情。愈是了解，愈是惊骇，愈是痛恶，愈是悲观。“当真。”

玉枢想了想，开口唱道：“有所思，乃在大海南。何用问遗君，双珠玳瑁簪，用玉绍缭之。闻君有贰心，拉杂摧烧之。摧烧之，当风扬其灰。从今以往，勿复相思！相思与君绝，鸡鸣狗吠，兄嫂当知之。妃呼豨！秋风肃肃晨风飔，东方斯须高知之。”（《 乐府·有所思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