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女帝师一(3)[第3页/共5页]
公主微微一笑,诚心道:“孤向来看重你,一来,你是忠仆以后,二来,你确是好孩子。孤冷眼看着,玉枢虽为长姐,却还不如你内心有主张。”说着抚了抚鬓边的碎发,家常的赤金束发金钗在发间微微一闪,“你本日一去,出息似锦,若得了繁华,可别忘了府中旧人。”
玉枢笑道:“若真说不出,尽管叫玉机替您说一个新奇风趣的。”
玉枢赶紧开解柔桑:“那么多画,此中定有亭主晓得的,一会儿定让亭主先挑。”柔桑还是怯怯:“如果我还是说不出呢?”
听到“阶下之囚”四个字,心头猛地一跳,不由一怔,“甚么?”
长公主笑道:“傻孩子,哪能大家都入宫?你放心,本宫毫不会叫她亏损。”
我忙道:“奴婢惶恐。”
柔桑奇道:“甚么叫作三代末主乃有婢女?莫非不是统统的主君都有婢女的么?”
我不觉讨厌:“我既画了,姐姐就能说,有何讲错之处!”说着翻出一张画,但见一美人坐在镜前细细刻画两颊的红梅,“这张典故,叫作梅花妆。”
玉枢奇道:“这二人一读书,一种田,殿下如何便知这就是李造与李建兄弟?”
柔桑顿时展颜,鼓掌道:“如许好,玉机姐姐快拿画来。”
哐啷一声巨响,蔷薇架竟然被他撞倒在石子漫铺的巷子上,蔷薇花如流火在地上蜿蜒。我伸掌一看,本来是一串羊脂白玉珠。
咸平十年四月初二,是我入宫应选的日子。这一日春阳煦煦,暖和恼人。我上着丁香色木槿暗纹绸衫,下着紫藤长裙,外笼银纱,以紫晶坠裾。动有潋滟柔光,行若深涧流水。母亲为我梳了一对螺髻,两颊贴上梨花钿。稚嫩圆润的脸庞虽娇美,却多了一双呆板无趣的笑靥。我的发丝未够结实,是以平时并不梳髻,只用发带绑束。现在高挽双髻,略加妆饰,仿佛一下子大了好几岁。
高旸如有所思,并不说话。柔桑不解:“玉机姐姐,我听不懂。”我点头道:“待亭主长大些天然明白。”
眼底浮上热泪。忽听内里慧珠说道:“殿下,时候到了,车马齐备,玉机女人该出发了。”
我缓缓道:“武则天每对朝臣,令上官婉儿伏于裙边做书记。某日婉儿猎奇,昂首窥测群臣,被武则天以镇尺击伤脸颊。伤愈后留疤,婉儿便以梅花贴在双颊,遮饰疤痕。谁知这竟为她增加清丽之色,梅花妆自此流行宫闱,传至本朝,深受女子的钟爱。”
玉枢顿时满脸通红,低头道:“奴婢讲错。”
心中有淡淡的离愁别绪。我微微一笑:“世子即便曲解了奴婢,奴婢又为甚么要恼?入宫以后,想要再和世子随便说说话,也是不能的了。”
我想了想道:“前些日子,我清算昔日看过的书、写过的字,竟被我发明一样好东西。”
忽听门口有人叫道:“谢天谢地,亭主在这里,让奴婢们好找。”本来是柔桑亭主的奶娘领着一干女人到了。高旸甚是绝望,拉起柔桑的手道:“柔桑,我们归去吧。”
父亲扶起我:“你若当选,便今后留在宫中了。虽说宫中的嫔妃皇子少,但也不能掉以轻心。对人应恭敬有礼,广结善缘,不成自大骄易,与人争论。我和你母亲虽望你高升,但更望你安然。”
高旸笑道:“不消翻了,就这一张画最好。”说着掀起面上一张。画上一对兄弟,年长的在田间劳作,年幼的在屋里读书。高旸道:“德宗时的翰林学士、刑部侍郎李建,幼时家贫,他的哥哥李造举债供他读书,平生务农,未曾为官。李建后虽通显,却以清俭著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