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0章 女帝师五(75)[第2页/共5页]
本来这两年,他亦在耍“将欲败之,必姑辅之;将欲取之,必姑予之”的老把戏。我却被他的恭敬荏弱所蒙蔽,待得觉悟,已然太迟。
姑母大笑,你若不率性,又何必反出刘家?人生苦短,贵在舒畅。从不从随你。
当天深夜,观中起了大火。我被浓烟熏倒,不省人事。待醒来时,却见一中年女子正坐在床沿倾身望着我。这不是我的房间,也不是我的道观。面前女子似曾了解,我想了好一会儿,方开口唤道,银杏姑姑。
髙朠也笑,母后谬矣,那只是刚强令,并非苛吏。
银杏姑姑说,启家一日不除,蜜斯便一日不得安宁。未知殿下意下如何?
与其说事情是因朱晓晓而起,倒不如说是因为我。先帝病危,是我力主立已经成年的髙朠为太子。髙朠虽不是我所生,但名义上倒是嫡宗子,一贯沉稳精干,又在朝为官多年。先帝欲言又止,终是支撑病体,御笔拟诏,封髙朠为皇太子。
承平十四年春,我在仁和屯东面起了一所道观,置了几亩地步,收了两位女徒。虽粗茶淡饭,却安宁安闲。诵经炼丹,呼吸吐纳,莳花弄草,游河赏景。春去秋来,香客渐多,竟又添了两处房舍,收了好些知客居士。到了治平二年,我已全然不必待客,每日悠游,无所事事。
我又问,那母亲呢?母亲也不要了么?
我笑,公子姓高,莫非是宗室?
我不解,甚么主张?
银杏姑姑说,我的房门被人从内里锁死,若不是她派人将我救出,我必葬身火海。她又问,你可知本身获咎了甚么人,竟惹来如此杀身之祸?
那一日,我饮过药正筹办安息,启章进宫来奉告我,他派人烧了仁和屯外的那座道观。
银杏姑姑劝道,殿下既知蜜斯无恙,还请宽解。眼下却有一件难事,须得殿下互助。
我游移,如此,是不是过分率性?
今后今后,高朗便经常随我游河,世人散尽,只要他日日送我回道观。他老是在道门外数丈停下脚步,见礼目送我回观。久而久之,我的心竟也不敷起来。这一日,我挽留他,公子何不出去歇歇脚?
我这才明白。两个宠妃一死一逐,你让天子还如何宠幸宫中的女子?一个道姑罢了,哥哥竟连一个民女也容不下么?
姑母正在教孙儿认字。固然我们姑侄很少见面,但她见我俄然来到却也毫不诧异。她随便号召我坐下,又命人上了茶。我掀起衣衫,请她看我腰间的淤青。
我不想回城,因而姑母安排我住进了白云庵。晨钟暮鼓,迟早功课,听经参禅,吃斋茹素,这一住便是月余。刘家和大长公主府都派人来寻过,何如我发愤削发,刘家各式道歉无果,只得休妻。母亲叹道,削发也好,削发也是本本分分地过一辈子,好过伉俪反面,闹出丑事来。你就在这里好生检验,无事不必回京了。
我进了门,又回身目送他分开。这一刻,我深恨这一身青丝道袍,是如此的不解风情。
我不耐烦,天子对皇后向来礼敬,何来薄待?哥哥这话我听不懂。哥哥总不能管到伉俪的内室中去吧。
顺阳大长公主是有功之人,又素与先帝靠近,向来连启家也要避讳三分。不想启章竟烧杀了她的女儿,我便是想息事宁人,也张不开这个口。髙朠任命黄智为汴城府尹,主持调查道观失火之事。可惜这黄智朴直不足,智力不敷,查来查去也辩白不出浩繁的焦尸当中究竟哪一具才是朱晓晓的,更查不出究竟是何人烧了道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