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0章 女帝师五(75)[第3页/共5页]
谁?
母亲说,若真敬爱重,怎忍心早早拜别?我的姑母——文皇后朱氏崩逝时,我还只要六岁,母亲的话我不能明白。母亲又说,我对你没有别的希冀,只望你与夫君相敬相爱,白头到老。你千万不要学你的姑母那般率性。以后的十年,祖母和母亲为我所做的统统,都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个和顺端庄的贤妻良母。可惜我毕竟令她们绝望了。
我指着我那为世人誊抄诗作的小徒,公子如何不畴昔喝酒?
母亲说,你姑母从未至心实意喜好过先帝。
本来这两年,他亦在耍“将欲败之,必姑辅之;将欲取之,必姑予之”的老把戏。我却被他的恭敬荏弱所蒙蔽,待得觉悟,已然太迟。
自先帝去后,我日趋病重。启卉不过是我的堂侄女,我也偶然去对付她。她哭了一会儿,见我无语,只得悻悻而退。
我这才明白。两个宠妃一死一逐,你让天子还如何宠幸宫中的女子?一个道姑罢了,哥哥竟连一个民女也容不下么?
本宫觉得甚好。只是她多年未曾断案,也不知当年的眼力还在不在了。
母后看黄智如何?
三今后,髙朠过来问安,侍药过后,他俄然问道,母后晓得庐陵王府的银杏是何许人么?
银杏姑姑说,启家一日不除,蜜斯便一日不得安宁。未知殿下意下如何?
我掀起衣裳,请母亲看我腰间的淤青。这就是母亲千挑万选,为我选定的夫君。他嫌弃我是逆贼以后,女儿还如何与她举案齐眉,白头到老?
当天深夜,观中起了大火。我被浓烟熏倒,不省人事。待醒来时,却见一中年女子正坐在床沿倾身望着我。这不是我的房间,也不是我的道观。面前女子似曾了解,我想了好一会儿,方开口唤道,银杏姑姑。
我无话可说,只得佯装咳嗽。
启章嘲笑,伉俪之间,不看床笫之事,看那些虚文礼敬做甚么?!太后还是趁早拿个主张吧。
晓
在汴河上浪荡多了,渐有文人骚人过船来赏景吟哦。虽不免有轻浮之徒,终是止步于道门以外。风言风语,对我来讲亦不过清风过耳。别说我整日浪荡,便是循规蹈矩安居观内,风言风语亦未曾止息。这本是世人借以自娱的不二宝贝,我又何必在乎?
殿中复又静了下来,举目四望,再无一个可与之联袂相商的人,只要无穷无尽的劝说与逼迫。将死的为在生的两难,在生的却只想要将死的一个决定。谁说事死如生?不过是演示给生者的把戏罢了。
未几时启卉出去侍疾,才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,便泫然欲泣。我问她,他们的意义都很清楚了,你呢?启卉一呆,摇了点头,又点了点头,扁起嘴,埋下头,又哭了起来。这也是这些日子的常态了。我挥手令她退下。
挑中了谁?
启卉向我哭诉,为何他待我不能像先帝待姑母普通用心一意?我又到底那里不好了?
他笑笑,观中都是女子,出来不便。道长请。
我父亲固然是通奸弑君的逆贼,但是这统统又与我何干?我清明净白,勤勤奋恳,我的兄弟尚能够建功立业,我却只能靠夫家的封诰来湔雪自出世就缭绕周身的肮脏与恶名。只因我是女子。
母亲神采冷酷,当真回想了好一会儿,方才说,是的。又说,你若不问我,我几乎想不起来了。这么早便回娘家,不消奉侍夫君,也不向翁姑存候了么?
他宿醉未醒,俄然跳起家子,嘿嘿嘲笑,不错,是我令宗族蒙羞。你可知我因何令宗族蒙羞?就是因为你!你这个通奸弑君的逆贼孽种!若不是我家道中落,何必冲你老娘的颜面来娶你?若不是我,这满都城的公子天孙,又有哪一个肯娶你?说罢将我一脚踢倒,复又蒙头大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