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4章 女帝师五(69)[第1页/共4页]
高朠双眼一亮:“真的么?”
绿萼道:“胡说,皇宗子这会儿应当在文澜阁跪着,无诏怎敢擅离?”说罢启窗看了一眼,果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立在阶劣等待,奉侍他的内官宫人都被他远远打发在遇乔宫的照壁以后。绿萼合上窗户,更加烦躁:“你胡涂,你怎能放他出去?皇宗子抗旨不遵,你要让娘娘也跟着开罪么?!”
小钱道:“传闻是因为皇宗子。”
银杏道:“只怕娘娘还歇不得,皇宗子来了。”
“你的父皇有他的悲伤与难处,以是不肯提起。你的生母确是病逝的。”说着口气减轻一重,“皇宗子觅真务实,孝心可嘉。然逝者已矣,何必令皇后难过?皇宗子荐往察来,当知轻重。”
【第四十八节 亡不知戚】
正说着,内里小丫头报女典封若水求见。封若水入宫十数日,除了那一日来谢恩,向来未曾来过遇乔宫。行过礼,我笑道:“年下事多,封大人倒有空今后宫来。”
我笑道:“你在文澜阁那么久,想来还没用膳。本宫这里有榛子酥与花生酪,聊以充饥,不算违旨。”
我冷冷道:“是谁奉告你,你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?”高朠尽管望着我,目光一刻未曾松弛。我感喟,“你的生母是在京中病逝的。”
高朠安然道:“得瞻仰慈颜,乃儿臣毕生之幸。”
我轻哧一声:“那孩子大了,又早知本身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,天然会问起生母之事。这本也不算甚么,何至于生如许大的气?”
有一种无法,是看惯了前人的错失,却不能置喙。另有一种,是我已极力,却毕竟无能。我本日的式微,是二者兼而有之。“尽尽力”算甚么安抚呢?败了,就是败了。我合目,面前是积尸如山的洛阳城,皮肉黏在城墙上,挂在枪尖上。展目四望,灰白的天,灰白的火,灰白的眼神,灰白的吼怒。“那又如何?我败了。”
高朠道:“儿臣的生母既是病逝,为何父皇不肯奉告儿臣?”
我笑道:“银杏此言得之。”
绿萼道:“施大人是奴婢害死的。”
封若水笑道:“我来看望姐姐。”不待我说话,她眸光一冷,“姐姐传闻施大人的事了么?现下施府正在举哀,皇后已派中官去记念了。”
小钱道:“绿萼姑姑在前面分年赏。”
宫苑中雪光皑皑,中间让出一条数尺宽的道。湿气在砖缝中欲凝又散,脚下既滑又涩。一道道雪堆积在阶上,疏松而划一,像是在驱逐谁,又像是送别谁。封若水拢一拢大氅,扶着白露的手缓缓走下。裙裾扫过,琼屑飞舞。我只顾发楞,却没有发觉银杏已送了封若水返来。忽听她语含凄然:“想不到连董大人也……”
第二日,施哲的凶信传来。说是渡黄河时,为河盗劫杀。我正临摹一幅山川图,闻言手一僵,蘸饱了墨的笔在纸上重重一点,渊中的游鱼化作一具僵仆水中的尸身。浓墨重笔,抱屈难沉。我跌坐在椅上,颤颤巍巍地将笔搁在鎏银快意笔架上,怔怔道:“绿萼在那里?”
我笑道:“智妃平生,轰轰烈烈,她的孩子自也不俗。况由皇后教养长大,若畏懦沉默,反倒是奇事。这孩子现在那边?”
我在袖中攥紧了五指,指尖贴在掌心忽冷忽热,伸开一瞧,早已空无一物:“董大人是大理寺卿,施大人的尸体送回京中,天然先入大理寺勘验。尸身是何景象,董大人如何不知?想是为了不扳连家眷,以是在府中他杀了。”
“荆益败将,困守江陵。不肯离巢速斗,必将不能久。官军坚壁襄阳,可待其自毙,故此他迟迟不肯出兵。江陵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