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女帝师四(42)[第3页/共4页]
高曜道:“姐姐如何晓得?”
我叹道:“升平长公主和亲、残废,皇太子与三位公主枉死,周贵妃出走,太后心中想必极其痛苦,却一向隐而不发。这一次若再不睬会,必然悔怨平生。何况她是太后,目睹爱子被困,天然做甚么都能够。”
朱混八十岁,幼时入过前朝的县学,年青时做过前朝的县吏,丁母忧去官。负土成坟,手植松柏,水浆不进,哀毁骨立,险至灭性,是周遭百里出了名的孝子。兵乱时带领乡亲保卫乡里,立栅拒贼。相拒数日,正在势孤力穷之时,贼说杀孝子天不佑,退兵。四围村屯闻信归附者以万计。本朝时起家青州府兵曹掾,不过两年,便托疾回籍,一向赋闲至今。
粟米煮好的时候,我站在船头看他在岸边的小旅店中牵了一匹黑马出来,船行马亦行。我向东,他向西,我逆流,他顺风。马蹄翻起细细的灰尘,与船迹相平,各自延长,永久不会相逢。
高曜道:“我回京后,仍在盐铁副使上任职,只是不必出京巡查盐政。新年后,父皇授了吏部左选侍郎一职。”
高曜凝神道:“我一到西北,裘家表兄便对我提及王气之事,让我有个防备。但是我在西北无人可托,又不敢向军中和太史局不熟谙的官员求证。想姐姐在小书房便览全百姓情,说不定会有所听闻。即便姐姐没有传闻过此事,有此密信,应也不难查出原委。这才写了那封秘信,想不到会被父皇截获。”
忽听身后有一个熟谙而陌生的声音唤道:“玉机姐姐在么?”
仲春二这一日,绿萼与银杏整治了一桌好菜。刚好一名乡亲送了一坛上好的梨斑白,我们三人坐在梨树下吃饱喝足,各自回房安息,直到夕照时分才起家。我自到水缸里舀水净面,俄然一怔,水中慵懒憨直的笑意,长悠长久地挂在唇角,擦也擦不去普通。弥河水清冷,京中光阴,恍若残梦。
正说着,银杏上了茶来。我正要问他去广陵做甚么,却见茶雾中他的双眼一红。他咬一咬牙,微微颤声道:“我对不住姐姐,若不是我莽撞——我不该写那封信。”
我叹了一口气。第二日,我带了两箱书,亲身去了寿光县衙。
我欣喜地一笑:“不知殿下现居何官?”
保重。
“那我们家也要查了?”
申景冰与夫人相视一眼,申景冰正要答话,夫人抢着道:“朱老爷藏了禁书,犯了国法,被我们老爷下在狱中。不过我们老爷体恤他年龄已高,又是望族,一百杖是挨不得的,已判作十杖了。明日行了刑便放归去。女人放心。”说罢亲热地笑着,要来挽我的臂。我看了看她鲜红的十指尖,又抬眼看了看她惨白得像新刷粉壁的脸,俄然缩了手。
我赶紧上前施礼,问道:“殿下如何来青州了?”
我一怔,柔声道:“殿下不必道歉。玉机去官也并非全是以事。”说着起家接过银杏送出去的青瓷莲花灯盏,亲身放在他身边的小几上,取火折点着了。荧荧一点灯光在茫茫暮色当中,像一滴最敞亮的泪,凝集了未见的光阴中,统统的牵挂与愧悔。
我屈膝行一礼,赞成道:“多谢大人。”
我笑道:“这等色厉内荏的庸官,谅他不敢烧我的书。如有胆量,前两天在村里就该烧了。”
我笑道: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”说着从筐子里捡起一个梨子,拿出帕子擦了擦,忍不住啃了一口。
“这个天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