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 女帝师四(6)[第2页/共4页]

玉枢道：“幸而不是咬在脸上，不然一会儿如何面圣呢？”

小简笑道：“大人整日都在御书房外，只要跨一道门便能见到圣驾，何必来问奴婢？陛下将近下朝了，奴婢先行辞职。”

李瑞笑道：“定乾宫的简公公天没亮就来宣旨了，其中启事下官不知，大人亲身去问便是。这里又热蚊虫又多，大人还是快请出去吧。”

李瑞也向东南望了一望，笑问：“大人在看甚么？”

芳馨惊诧：“昱妃娘娘？奴婢还觉得陛下会立婉妃娘娘或颖妃娘娘。”

李瑞道：“倘若此人熟谙宫禁，或者工夫极高，又是深夜潜入，戍卫也有力不能到之处。”说着神采一紧，“大人何出此言？”

天子伸长了脖子道：“朕问你，这两柄铳哪一个比较好用？”

我扬眸，正色道：“罪臣之过，在于罔顾国法，滥用私刑。而慧嫔掌管后宫人事，本该静肃内帷，敦睦高低，谁知她煽动谣诼，几乎害了皇嗣。婉妃身怀有孕，罪臣若不图统统之功，恐怕后患无穷。”说罢再次跪下，伏隧道，“罪臣草率瞽言，心实怵惕，诚万死不敷谢责，唯圣明讯断。”

李瑞道：“圣旨下官已知，大人固然免官，却仍在定乾宫领女录事，假以光阴，大人定能官复原职。”

我赧然一笑：“玉机忸捏。早朝后欲向陛下赔罪，不知巳时之前可便利么？”

李瑞呵呵大笑：“此梦正应了下官今早接大人出狱，大人所梦如神。”

李瑞笑道：“大人放心，下官是来接大人出去的。”

我笑斥：“好端端的，不准群情妃嫔。为嫔为妃的，怎能够是痴顽之人？齐姝聪明，可也浑厚，以是圣上爱重。”

我感喟道：“圣心难测，不过是幸运罢了。”

我摸一摸，又痒又痛：“恐怕是被蚊虫咬了，掖庭狱的蚊子毒着呢。”

我抚一抚脸，笑道：“我的面皮很厚，虫子咬不动。”

李瑞错愕不已，忙躬身道：“下官一得了圣旨，就立即请大人出来了。娘娘恕罪。”

慧嫔已经残废，他却借此判定火器的能力，殊无半点顾恤之情。我既感称心又感哀思。本来所谓万千宠嬖，都不过是“芳菲自恩幸，看却被风吹”[22]罢了。这一瞬的失神却逃不过他的眼睛：“你是不是在想，朕对慧嫔太无情？”

芳馨道：“奴婢才刚听女人说圣上成心立一名贵妃，不知会立谁呢？”

我一拂袖衫，宫绦高低垂起：“这不是显而易见么？论出身、论德行、论资格、论短长干系，也唯有永和宫的那一名了，何况她还生了三皇子。”

天子道：“一颗弹子就将骨头打得粉碎，的确是能力大。幸亏你打歪了一颗，如果两粒弹子都打在她的脚上，岂不是要将她的脚生生打断？”

出了定乾宫，绿萼道：“都说齐姝痴顽，依奴婢看，倒也不算太笨，竟还知伸谢女人。”

天子忽而一笑：“朕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在乎此事。早知如此，朕那天早晨就该好生劝劝玉枢，再下一道圣旨让你们姐妹相见才是。”红檀木小铳在他指间一转，金箍银管晃成一道灿艳的光环，“你拿着朕赐给你的火铳去长宁宫时，内心在想甚么？”不待我答复，又道，“哎，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，朕要听实话。”

小简道：“是。陛下说这些真家伙放在漱玉斋实在不放心，命奴婢收走。”

芳馨恍然道：“是呢。只怕齐姝也要晋封。”

我整一整衣衫，低头急趋而入，下跪叩首，伏隧道：“罪臣朱氏叩见圣上，圣上万安。罪臣莽撞，愤怼谄妒，昏怒塞心，言语无状，实是罪该万死。承蒙圣令宽赦，荷活命殊恩，罪臣悚然惶恐，愧赧无地。”明黄色的江山海牙纹九龙云纹一动不动，地毡上有点点香灰，淡淡香气和着灰尘气味，我冒死忍住才没有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