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女帝师二(63)[第3页/共4页]

天子笑道：“上一次朕向你提及北方部族要求南迁之事，朕归去命人寻了好久。本来真有一人早在半年前就上书说过此事。他说，如有北民南迁，务必散其宗族、乱其姻亲、灭其言语、除其故史。你猜猜，此人是谁？”

“留着吧。有机遇交给若兰和若葵，也算没白奉侍一场。”芳馨豁然一笑，恭敬应了。我猎奇道：“姑姑笑甚么？”

我笑道：“姑姑如许说，也没有错。”

绿萼勾上了白玉带銙，小声道：“女人，好了。”

事到现在，悲伤痛悔又有何用？莫非我嫁他为妃，父亲就不会享福么？！他若真是如许的人，我嫁了又何妨！

我暗自嘲笑，语气却更加恭敬：“臣女乍闻于氏在掖庭狱被赐死，惊痛不已。再者……”我抬眸一瞥，含一丝悲切与哀告道，“臣女前些日子梦见家父很不好，日夜担忧，故此病了。”

他不睬会我的要求，我亦无话可说，只得道：“陛下贤明。”

我大惊，心头猛地一颤，几近站立不稳。天子甚是骇怪，瞪圆了双眼说不出话来。我跪地泣道：“求陛下恩准臣女回家探父。”

天子的口气半是体贴，半是探听：“你前些日子才病了两日，如何又病了？”

我立即站起家来，道了一声谢。颤抖着双手解下白玉带銙。白玉光滑莹润，在我指尖一滑，落在金砖地上，收回清脆的鸣响。一片碎玉激飞出去，落在龙靴旁。我扯开衣带，除下华衫，痛快地抛在地上。珍珠袍疲劳在地，像一片染了血污与寒霜的烂泥。我回身从榻上拿起一袭淡绿色的织锦大氅披上，低头退出了西厢。只听天子在内里叮咛小简：“派几个可靠的人跟着朱大人回长公主府，再派一个太医跟着去。有甚么事立即回宫来禀报。”

天子笑吟吟地扶我起家，道：“本来正在打扮，甚好。”他伸指撩了一下我垂过肩头的长发，又道，“朕从没见过玉机对镜打扮的神态。”

天子走下来道：“准——”

西厢中的氛围惶恐而诡异。珠光四射，交映成一隅仅可容身的逼仄空间。他的目光，就像在看一头外相富丽的困兽，不但有垂怜、肉痛和惭愧，更有激赏、占有与玩味。而我正怀着一种悲壮的表情把这座富丽的樊笼套在身上。

高曜道：“姐姐何必自谦。萧太傅学问是好，却不能公开传授孤如何测度圣心、屈己谋事。母亲已逝，孤在宫中，只要姐姐。”

我无法，只得道：“臣女所识，只要施哲施大人，另有已经去官的司纳苏大人，不知是这两位大人中的哪一名？”

咸平十四年的最后几天，我在既焦灼又安然的表情中度过。因回家的日子邻近，我的模糊不安中还带着几分等候。我早就叮嘱过母亲，让父亲无事不要出门，只要天子不准陆大将军去熙平长公主府强行拘系，父亲便不会有事——固然只是临时的。待我回家将此事奉告父亲，商讨以后再做区处。

【第四十五节 生父养父】

我噙一丝嘲笑，端然下拜谢恩。天子道：“你去打扮吧，待好了朕与你一道赴宴。”

天子道：“别人你不认得，可此人你是认得的。”

高曜目不转睛地望着我，笑道：“看来孤猜对了。父皇定是问过，而姐姐没有应允。”我双颊一热，无言以答。只听高曜又道：“刘女史若像姐姐这般，连皇妃尊位也不放在眼中，倒还能够随孤出宫。但是她心浮气躁，哪有姐姐这般定力？”

我微微苦笑：“臣女又不识得朝臣，那里说得出此人是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