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鸭子河泺[第2页/共4页]
“年青人,别焦急,老夫连把脸都还没洗。今晚让厨房做点好吃的,犒劳犒劳弟兄们。明日歇息,后天点卯开会。”
普宁正在踱着四方步,查抄帐中统统是否安设安妥,听到这一声清澈的嗓音在背后响起,猛地打了一个激灵,转回身来见萧恒德一身风尘仆仆站在门口,正精力抖擞地望着他。普宁走到帅案前面,渐渐坐下,谨慎晃了晃,尝尝那把新椅子够不敷健壮,然后抬起脸来。肉嘟嘟的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,仿佛总也睡不醒的模样。他在椅子中挺了挺身子,摸着胖鼓鼓的肚皮,瓮声瓮气说道:
“大帅,甚么时候筹议出兵的事?”
帅帐方才扎好,萧恒德就一头钻了出去,问耶律普宁道。
他说,他以为东征这场仗应当越早打越好,因为南北大战一触即发,渤海余孽勾搭宋贼,如果不除,到时候必成大患。契丹人兵戈向来不惧酷寒,与其夏季捺钵爬冰卧雪垂钓猎鹅,不如到火线安营兵戈,即便不能一战即胜,也能够预热筹办,以便来岁大获全胜。如果东北气候格外酷寒不宜出战,也恰好能打个出敌料想的奇袭战。五万人马如果能够一个月内会合,就应在本年的秋末冬初出收回征。
太后很少在奏对中如许长篇大论,看得出她对东征是沉思熟虑痛下了决计的。这番话中有对太宗为了架空其兄不吝捐躯东丹国的怒斥、穆宗二十年荒废朝政任凭东边腐败无所作为的不满、也有对让国天子遭受的怜悯、另有对丈夫景宗在朝十二年仍然没有来得及清算这个烂摊子的遗憾。在场的其他三人听了都深为震惊和打动。
“太后用人不拘一格,令人佩服。恒德年青有为,又有战阵经历,是个好将种。略为不敷的是对东京的边地情事不熟,不过有老成慎重的耶律普宁做主帅,恰好弥补。归去以后,臣当即和两位将帅一起做出东征的摆设,商讨一个详细计划再来叨教两宫圣上。”
恒德急得百爪挠心普通,说道:“大帅,兵戈一刻令媛,歇甚么。气候一天比一天冷,都说东北冰冷,出兵还要趁早。”
“母后说得是,朕完整附和。”
“诸位先说说,这一仗应当如何打。”
耶律隆绪一向睁大一双颀长的眼睛在当真地听,这一番应对令他对国事又有了新的感悟,心悦诚服地望着母亲说道:
“按照谍报,乌玄明的定安国和燕颇的扶余府都在混合江中游,五国部和铁力部之间这一带。间隔此地八百多里,我们应当当即出兵,沿混合江而下,奔袭包抄,趁其不备,一网打尽。”
统帅耶律普宁骑在一匹健硕的大黑顿时,他本年五十五岁,一脸卷曲白髯,厚重的斑白眉毛仿佛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肥胖的身子像个面口袋似地压在马背上。他本名阿没里,普宁是他的字,现任南院宣徽使、同平章事。宣徽使是他的本官,同平章事是他的荣衔,而东征都统则是他的调派。宣徽院职能非常含糊,大抵是经管天子身边的有关礼节性事件。这个由五代担当来的官职在契丹近似于林牙院,大多数时候都是虚设。以宣徽使为本官的重臣常常担负其他调派。而他的荣衔同平章事就是宰相。这个耶律普宁能够说是位极人臣了。
老将身边是骑在一匹红色的骏顿时的萧恒德。此次出征,他的职务是仅次于主帅都统的都监。和肥胖疲劳的主帅构成光鲜对比,恒德银盔银甲年青漂亮,腰杆挺直满面东风。他按捺不住满腔冲动,很想找人说说话,宣泄一番胸中豪情。转头望向主帅,却见普宁的头一点一点地已经打起打盹。恒德不由莞尔。马蹄得得,路途漫漫,他的思路再次回到最后一次御前集会上。那是在三个多月前,集会是为了肯定东征的详细计谋摆设,本来应当在北枢密院停止,但因为太后非常正视,改成在御前召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