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文思豆腐[第1页/共2页]
“如何出宫了呢!?我还觉得含钏要去承乾宫服侍顺嫔娘娘呢!”
她有些不知所措,脑筋里一片空缺,跟着世人跪地谢恩,嘴里无认识地唱着,“奴伸谢黄恩浩大,贺太后娘娘寿诞吉利!”
“干啥出宫呀!今后混在主子身边,当个管事姑姑,比及二十5、三十,攒大堆银子出宫,想买房买房,想置地置地!”
在宫里还能吃饱穿暖,存点梯己银子。
可天不遂人愿。
不管春夏秋冬,膳房都是暖烘烘的,雾气腾腾的,膳房的人一下全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着。
没人呀..
“掖庭内膳房,贺含钏。”
那老寺人语音腔调拖得奇长,跟唱戏似的,先赞上天厚爱,再赞大魏列祖列宗光辉事迹,最后再大赞贤人和太后仁德仁意,含钏最想听的话,藏在了最后。
一个整豆腐墩儿不能吃吗?能吃。
白爷爷的吼怒,安定了风波,内膳房规复了临时的安静。
声音很近,可含钏却感觉像是从山的那头传过来似的,在耳朵边缥缈成一条若隐若无的丝线,却又震破耳膜直击脑海深处。
“掖庭挂炉局,吴翠。”
这是文思豆腐最难的一道工序。
阿蝉双臂一挥,表示旁人让开,她来讲,“...你们是不晓得啊!当时就剩最后一个份额了!我都快哭出来了!谁推测,就叫了我们钏儿的名字!当真是惊险!”阿蝉撑在灶台上,喜气溢在脸上,倒了杯酸梅汁咕噜噜喝下肚,舒畅地啊了一声,“我们含钏是个有福分的!真是个有福分的!放宫女儿归家,十年一回吧?都是老的、病的、走不动的!咱含钏...”
出去?
说是第二刀,实则这刀刃是不挨砧板的,手起刀落手起刀落,斩断的只要豆腐精密的内脂。
“掖庭浣衣局,钟沁芳。”
含钏抿嘴笑了笑,“南瓜蓉是翻进锅里提色增稠用的。鸡汤再如何熬也熬不出金灿灿、黄橙橙的色彩吧?再如何熬也熬不出黏糊糊的质地吧?――除非加水淀粉勾芡...”
阿蝉一下子尖叫着跳了起来,小秋儿突破熙熙攘攘的人群冲了过来,一把攥住含钏的手,白爷爷胡子一翘一翘地扶在白四喜肩头,眼中仿佛有泪光...
含钏伎俩利落谙练地将冬菇、木耳、冬笋、金针切生长宽分歧的细丝儿,隔着火烤了烤半只金华火腿,将表皮凝固的白脂漂出晶莹剔透的油花儿,拿小匕首切了薄薄五片儿,借昨儿个就熬上的参鸡汤,将除了豆腐丝儿以外的统统食材尽数放入,不一会儿就熬出了鲜与香。
含钏将手藏在袖中,一个一个掰着数。
一个、两个、三个、四个...十四个...
含钏后背起了一层黏糊腻乎的汗。
.....
白爷爷摁住阿蝉肩膀,沉声道,“没事做了吗!?午膳备好了吗?晚膳的料备好了吗!?钏儿你的豆腐丝儿切好了?甭说你另有段日子才出宫,就是明儿个出宫,今儿个也得把差当好了!”
几砣豆腐块儿不能吃吗?能吃。
文思豆腐是淮立名菜,讲求的就是刀工。
含钏却听出了几分可贵与不舍。
还没有她。
能进宫当宫女儿的,是良家子没错儿,可如果爹娘心疼,宗族珍惜,谁会把人往宫闱里推?不就为了每年那么二三两补助银子吗?这类出身的女子出了宫,也是浮萍罢了!
白爷爷没把话说完。
小寺人沙哑的声音,宫女锋利的嗓音在含钏身边围成了一堵墙,她扶着灶台坐蹲在了小杌凳上,眼看着灶洞里的焰火窜得老高,被内壁一挡又像碰了壁似的往回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