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风惊澜[第2页/共4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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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暖的阳光穿透竹林,漫过鹤纸窗沿,斜斜投入室中。
从学馆〈易院〉里踏出来时,天已将近晌午。余姚虞氏不愧为世代传袭《周易》的世家,虞喜的诸般观点注释与杨少柳和而分歧。若言杨少柳似剑走偏锋,常常出言必是独树一帜,前不与后同、枝不与杆齐,引经据典时奇同峰异出、发人沉思;那虞喜则是深湖藏珠,莫论千流万溪,终将汇归本源之处,略显保守却雄浑如一。固然只是短短两个时候,刘浓却所获很多。
如此一来,倒亦平静。
褚裒眼睛突然一亮,稍稍沉吟,朗声答道:“贤人有言: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;是非相形,高低相盈。恒也。故,此道乃阴之道也!卑顺非盈,为全其美;固阳之地,阳犹未堪,是而龙战于野也!玄黄者,乾坤之窜改也,阴与乾战伤!故为玄黄之血也!”
“且唤一声!”
年近五旬的老儒捧着竹简,捋着长长的髯毛,摇摆着高冠侃侃而言,在其面前仅坐着学子三人。居中的美郎君面带浅笑,目光亮灭,似有所得;右边的少年郎君并未当真听讲,时尔嘴翘,倏尔眉凝,并不时的斜瞟美郎君,亦不知在打甚主张;而左边的郎君不知何故,竟似睁不开眼,脑袋则高低作点。
芥香缓浮,青铜雁鱼灯吐着火舌,被风一扯,“嗤啦”作响。
意欲何如?
夜风撩袍角,裂裂。
刘浓坐在案后练字,提着笔稍稍一想,将笔一搁,揉动手腕笑道:“现下便摆食吧,本日要去学馆!”
分不清,谁在逗谁。
“是。”
远远的,周札与刘璠两两对峙。刘璠半揖动手在说甚,周札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敛去,眉心却愈凝愈盛。稍后,周札略略一个揖手,笑言几句,揽袖而去,步子迈得既快且急。
“喵……”
刘浓唇左启笑,指着枝上红黄桂花,笑道:“劝君莫惜金缕衣,劝君惜取少年时;有花堪折且需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!季野,刘浓言尽于此,好自思之!”
想到这亦或,周札神情大变,愈思愈疑,不祥之感便似附骨之蛀钻窜于心!很久很久,拧着眉川喃道:“若果然如此,该当何如?”
“嗯……”
虞喜眉间稍缓,褚裒此言答得中规中矩,以王弼《周易注》为主释,再引《老子》之言左证,倒也显削发学渊源,当下便欲点评一番,以好教其晓得虞氏之《易》分歧在何。
“再唤一声!”
“非为讽刺也!”
“瞻箦!”
这时,有人在身侧低声问道:“它能听懂否?”
褚裒在身后大声唤道。
刘浓微微一笑。对虞楚挑衅的目光视而不见,揖手道:“回禀虞师,坤卦上六,龙战于野。其血玄黄,其道穷也!其道在何,龙何故战?刘浓觉得,可一言而概之也!”
……
殊不知褚裒竟一声长叹,看着刘浓几番欲言又止,终是敛口不言,面上神情尽显懊丧。而这统统,皆落入了刘浓的眼中,细细一阵沉吟,已知褚裒本日为何有异。
“喵,喵!”
半晌,无言。
闻言,虞喜眉梢一挑,眯着眼睛扫过虞楚,岂能不知侄儿意欲为何,稍稍一想,也故意考考这美郎君,遂将手中竹简缓缓一搁,朝着刘浓淡声道:“也罢,多方论注,正乃易之窜改,汝且言之!”
墨璃从厨房里出来,手里提着食盒,颠末绿萝身侧时对其视若未见,绕着廊柱直直的旋进室中。昨日趁着小郎君不在,她与绿萝吵了一架,在她心中绿萝便是个狐媚子。吵着吵着,墨璃怒道:便是你真爬上了小郎君的床,亦做不成小郎君的妾,另有碎湖阿姐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