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故垂首[第2页/共3页]
刘浓懒得理他,负手静侯。陆纳出来已有半个时候,刘浓心中亦如面前之景,苇絮乱飞,脚底却阵阵作冷,布袜早已尽湿,正在渐渐结冰。
陆玩眯着眼,斜视刘浓:“哼,汝亦知楚猴沐冠,既是如此,岂可眷得舒窈。”
心中一软,吹着茶碗浮叶,暗思:‘此子所言,倒也在理,如果一两年后他能……罢,当是季子戏言而尔,尚是先将舒窈寻返来,再渐渐疏导吧……’当下,闭着眼沉吟一阵,随后展开眼,俯视刘浓,沉声道:“罢!君子当惜诺,汝需服膺本日所言!”
说不清,道不明,一声冷哼迈进室中。
呼……
“是,谢太小八郎君。”
陆老道:“小八郎君,小小娘子之事,四野已然尽闻,此时再言已是偶然。小八郎君且度之,华亭刘氏子,到底何如?”
陆纳笑道:“瞻箦从未见过陆老,到底何故?”
“陆侍中……”
“阿父……”
陆玩正欲辩驳,目光却猛地一滞,居高俯视,但见美郎君脚上的布袜结冰又化,身下是一滩冰水,而如此气候,他的背心竟湿了一大片,脖子上汗如泉流。
婢女上茶,刘浓默吸一口气,顾不得陆玩的目光,捧起案上茶碗便饮,滚汤的茶水顺喉而入,将胸中的寒意驱除很多,但下半身却仍然是木的,尽力坐直身子,面色惨白若纸,额上细汗如豆。美郎君旧伤未愈,此时再一受寒,直觉面前金星乱冒,臀靠脚,手掌膝,呈三角之势苦撑,方能勉强不倒。
陆老裂了裂嘴,说道:“小八郎君,老主子不信鬼神一说,刘氏子将来如何,难以一言断之。但是,贤人常言,后生可畏,焉知来者之不现在也。”一顿,又道:“现在,小小娘子不知去处,依老仆之见,此事切不宜张扬,需尽快将小小娘子寻回。至于他事,自有小八郎君细度,刘氏子现在便候在东室,小八郎君何不埋头清目,以观其颜,以闻其语?”
正室无人,陆老将刘浓领入室中,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浓一眼,沉声道:“临时稍候。”
陆玩气道:“汝……孝子!”
刘浓揖手道:“谢过陆老。”
“小八郎君。”
两人一唱一合,室内氛围颇是奇特。
一炷香风景,陆老再次出院,深深凝睇刘浓半晌,说道:“且随我来。”
陆玩吐口一气,瞪了儿子一眼,喝道:“尚未究汝之责,竟敢胡言乱语。”
“阿父,儿子只是据理作争罢了,莫非阿父之言尚能大过天理去?”陆纳满不在乎的笑了笑,偷偷瞅了陆老一眼,心中极是奇特为何陆老要为瞻箦说话。
想到那明晃晃的绣剪,陆玩顿觉头痛欲裂,狠狠的拍了矮床一巴掌,叹道:“都怨我,常日宠令夭太过!”
“稍后,再与汝计帐!”陆玩盯了他一眼,卷起衣袖,快步而去。
恰是,眼观鼻、鼻观心。
陆老眼望着陆玩背影,叹道:“小小少年郎,老仆只能帮你到此了。”
顶风饮雪。
陆老与陆纳齐呼,陆玩身子晃了一晃,心中到底犹未拿定主张,只得复落矮床,眉宇间尽是迟疑,他考虑此事已有一日一夜,若要就此将女儿下嫁,那是定然不成,休言其他,二者门庭犹若六合云壤。但如果硬逼女儿嫁给妻侄,依得舒窈的性子,指不定真……
室内唯静,陆老朝着陆纳使了个眼色,两人沉默退出室。将将出室,陆纳便取出酒壶饮了一气,哈着酒气笑问:“陆老,何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