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故垂首[第1页/共3页]

顶风饮雪。

一语长长，引得陆玩沉思。

陆玩行到廊上，借着回廊视野，将室中美郎君姿势一眼尽揽，悄悄点头，心中却一阵愁畅。初见伊始，他便极喜刘浓，不然也不会言刘浓出自沛郡刘氏。但赏识是一回事，将女儿妻之又是一回事。一想到女儿持着绣剪，泪痕班驳的模样，胸口就一阵阵的揪疼。

呼……

刘浓着闭着眼睛沉沉一揖，昂首时，星目光芒逼人作寒，声音则似锵锵互击：“小子不敢妄言，亦不敢妄诺，但请侍中顾恤舒窈，舒窈来岁方十五，离及笄尚一年不足，届时若小子可入得侍中之眼，尚请长辈怜之。”言罢，镇不住，要倒，顺势顿首于地。

“非也……”

……

陆玩正欲辩驳，目光却猛地一滞，居高俯视，但见美郎君脚上的布袜结冰又化，身下是一滩冰水，而如此气候，他的背心竟湿了一大片，脖子上汗如泉流。

刘浓揖手道：“谢过陆老。”

心中一软，吹着茶碗浮叶，暗思：‘此子所言，倒也在理，如果一两年后他能……罢，当是季子戏言而尔，尚是先将舒窈寻返来，再渐渐疏导吧……’当下，闭着眼沉吟一阵，随后展开眼，俯视刘浓，沉声道：“罢！君子当惜诺，汝需服膺本日所言！”

“陆侍中……”

“稍后，再与汝计帐！”陆玩盯了他一眼，卷起衣袖，快步而去。

陆玩冷声道：“便是陶龙骧又何如？何况，此子终是北人，南北岂可稠浊。想当初，若非北人奸滑，我阿兄，我阿兄，何至于……”说着，阖上了眼，想起了殁于洛阳的两位阿兄，陆机、陆云。

陆玩眯着眼，斜视刘浓：“哼，汝亦知楚猴沐冠，既是如此，岂可眷得舒窈。”

一炷香风景，陆老再次出院，深深凝睇刘浓半晌，说道：“且随我来。”

陆玩眼睛一眯，拾起案上茶碗，抿了一口，沉声道：“陶龙骧系出豪门，刘氏子出自沛郡王谢，论出身当是刘氏子稍胜，但若论政才，陶龙骧砺精砥志，正若精金百汰、在割能断，而刘氏年未盈冠，实难相提并论。”说着，顿了一顿，又补道：“然，便是现在之陶士行，又岂可譬比我陆氏？”

陆玩道：“才貌俱全，若居明堂，当不处王谢之下。”

陆老裂嘴道：“眼顺。”

一炷香后，陆玩踏出室来，皱眉问道：“人犹可在？”

陆老道：“小八郎君，小小娘子之事，四野已然尽闻，此时再言已是偶然。小八郎君且度之，华亭刘氏子，到底何如？”

“哼……”

陆纳眼睛一亮，倾身道：“潜龙藏渊，若遇风云机会，或为阿瞒，或为孔明。”

刘浓懒得理他，负手静侯。陆纳出来已有半个时候，刘浓心中亦如面前之景，苇絮乱飞，脚底却阵阵作冷，布袜早已尽湿，正在渐渐结冰。

“汝，汝……”陆玩汝了半天，汝不出来，沛郡当然在南，三岁小儿皆知。

正室无人，陆老将刘浓领入室中，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浓一眼，沉声道：“临时稍候。”

“唉呀，要糟！”

美郎君强撑着不适，迈着麻痹的脚，随陆老走进院中。

“是，谢太小八郎君。”

说来亦怪，此番来吴县，他之以是将这些东西都带在身上，本来是想帮桥氏度过此劫，未想桥氏之事仅用了一幅字书。而此时，哪怕将积储家底掏空，也一定能入陆玩之眼，但事关陆舒窈，又怎能不豁出去？

陆老与陆纳齐呼，陆玩身子晃了一晃，心中到底犹未拿定主张，只得复落矮床，眉宇间尽是迟疑，他考虑此事已有一日一夜，若要就此将女儿下嫁，那是定然不成，休言其他，二者门庭犹若六合云壤。但如果硬逼女儿嫁给妻侄，依得舒窈的性子，指不定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