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不作负[第2页/共3页]

陆老一见此物目光便是一滞，沉声问道：“此物何来？”

胡凳……

陆老沉默半晌，低声道：“昔年，二郎君迎战蜀中刘备，初战不敌而节节败退，江东豪杰皆惊，瞠目窃指二郎君。二郎君谈笑自如，不与辩论，却于一朝之间，尽破刘军于阵前。老仆幼时，曾闻二郎君言，真豪杰尔，当直立于山颠，自行其言，何需与凡夫螟蛉作解！”

刘浓揽手于眉，沉沉一个长揖，朗声道：“为救老友而来……”

骆隆瞅了瞅，随便捉起一盏，饮了。

刘浓阖首道：“陆老，并非刘浓食言，实乃事出有因！”说着，从怀中陶出一物，辩模样好似青竹短笛，但又似是而非，更像是小童的吹笛玩物。

一声惊鞭，青牛哞啼，牛车钻入雨雾，绕过城墙，穿出城门，直奔娄县。

夜风吼怒，钩月如刀。

刘浓揖手道：“然也！”

“嘿……”

“见？亦或不见？”陆晔凝睇着吹笛、喃喃自问，看了看陆老，问道：“依陆老之见，此笛现于此时，我见，亦或不见？”

撑着镫，站在笔挺高大的榕树下，刘浓目光平平，心中却起伏若潮，持着桐油镫的手指、指甲泛白。陆舒窈与他的事，天下皆知，而此时陆玩已入豫章，扬州大中正陆晔会不会晤他，贰心中涓滴也没底。但既然想一石二鸟，便不得不硬着头皮等侯于此。

与此同时，远远的角落里，有人瞥见刘浓与陆老由小门进了陆氏庄园，飞身窜入雨中，直奔顾氏……

“刘郎君，且稍待。”

骆隆捉着酒杯，盘桓于潭边，对着天上弯月朗声作咏：“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彼苍，不知天上宫阙，今昔是何年……”咏着咏着，颤抖着嘴唇情难自已，竟对着冷月舞动起来。

斜风细雨，润人袍角。

酒杯入潭，顿将潭中之月打碎。

眉头渐皱，渐舒，意犹难决。

胡凳高不过尺，宽不及尺，空荡荡的摆在屋角，极是刺目。

也许是饮得急，莹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洒了满胸，也不擦拭，看了看潭中复聚之月，嘿嘿一笑，向廊上走去。

陆老垂首于案侧。

“啪，哞……”

美郎君站在车辕上，回望烟雨中的陆氏庄园，剑眉紧皱。

婢女从廊上来，看了一眼潭边孤魂，眼中出现雾水，接过侍姬手中的八哥鸟，缓缓走到潭侧，万福道：“郎君，东西都清算妥了，无有遗缺。”

……

来福问道：“小郎君，现下又去哪？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看得一阵，陆晔目光尽显欣然，叹道：“此物乃是顾荣幼时赠于五兄之物，洛阳过后，重回顾荣之手，陆老从何得来？”

廊角行来一婢，面善，是顾荟蔚的贴身近婢，左手拿着桐油镫，右手提着食盒。

刘浓揖手道：“华亭刘浓。”

“刘郎君，且稍待……”

……

细雨渐作帘，撑着桐油镫，踏着乌木屐，跨过华榕树。

将出城门，有人大声叫道。刘浓挑开边帘，仓促一回顾，只见一队顾氏武曲骑着马，飞奔而来。

骆隆坦胸露腹，放声狂笑，笑着笑着，手足颤抖起来，大声道：“光阴如盏茶，睁眼闭眼一刹时，而立，而立，十年而立，你家郎君而立十年不足也……”

少倾，陆老退出室中，眺望洛阳方向，一声长叹。

很久很久，舞毕，对着潭中月感喟。

美郎君拖着倦怠的身躯钻入车中，眯眼看向帘外雨雾，机会大巧也不巧，祖氏刚好便撞在土断行严之时，而沛郡刘熏也刚巧而来，本身已然竭尽尽力，现在，唯有一言：谋事在人，成事在天！但是，莫论如何，美郎君皆要回返娄县，不为别的，但为临走时，祖盛的眼睛……那眼里，唯有信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