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不作负[第1页/共3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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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得一阵,陆晔目光尽显欣然,叹道:“此物乃是顾荣幼时赠于五兄之物,洛阳过后,重回顾荣之手,陆老从何得来?”
刘浓深吸一口气,淡淡一笑,撩起袍角坐于胡凳之上,双手还是按膝,面上神采浑然不改,眉正而色危。陆晔左眼微微一跳,将案上的竹简一卷,慢声道:“汝欲娶舒窈?”
细雨渐作帘,撑着桐油镫,踏着乌木屐,跨过华榕树。
也许是饮得急,莹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洒了满胸,也不擦拭,看了看潭中复聚之月,嘿嘿一笑,向廊上走去。
刘浓揖手道:“然也!”
少倾,陆晔道:“说吧,所为何来?”
刘浓揽手于眉,沉沉一个长揖,朗声道:“为救老友而来……”
婢女在身后问道:“郎君,几时起行?”
陆老沉默半晌,低声道:“昔年,二郎君迎战蜀中刘备,初战不敌而节节败退,江东豪杰皆惊,瞠目窃指二郎君。二郎君谈笑自如,不与辩论,却于一朝之间,尽破刘军于阵前。老仆幼时,曾闻二郎君言,真豪杰尔,当直立于山颠,自行其言,何需与凡夫螟蛉作解!”
胡凳高不过尺,宽不及尺,空荡荡的摆在屋角,极是刺目。
“娄县!”
陆晔左脸微皱,淡声道:“舒窈乃是吴郡的高傲,汝乃何人?”
撑着镫,站在笔挺高大的榕树下,刘浓目光平平,心中却起伏若潮,持着桐油镫的手指、指甲泛白。陆舒窈与他的事,天下皆知,而此时陆玩已入豫章,扬州大中正陆晔会不会晤他,贰心中涓滴也没底。但既然想一石二鸟,便不得不硬着头皮等侯于此。
……
陆老恭声道:“小七郎君身为家主,见或不见,皆在小七郎君一意之间。”
美郎君拖着倦怠的身躯钻入车中,眯眼看向帘外雨雾,机会大巧也不巧,祖氏刚好便撞在土断行严之时,而沛郡刘熏也刚巧而来,本身已然竭尽尽力,现在,唯有一言: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!但是,莫论如何,美郎君皆要回返娄县,不为别的,但为临走时,祖盛的眼睛……那眼里,唯有信赖……
紧了紧手中之镫,昂首看了看镫角边沿处的白蔷薇,心中微暖,暗道:‘幸而有此镫,不然……’
“刘郎君,且稍待。”
廊角行来一婢,面善,是顾荟蔚的贴身近婢,左手拿着桐油镫,右手提着食盒。
眉头渐皱,渐舒,意犹难决。
骆隆转过甚来,凝睇月下的婢女,叹道:“汝已老,吾已将老。”
“是……”
“心中无物,学人丁舌尔。即便食再多的肉脯,胸中也长不出民气来。”骆隆摇了点头,渐渐坐下来,朝着潭中映月掷出酒杯。
刘浓揖手道:“华亭刘浓。”
……
冷月绽魂,舞影庞杂,跳舞的人披头披发不若飞天鸿鹄,反似落水幽魂,而他却涓滴也不在乎,面上神情极其正然,挥动着长袖,时尔对影作怜,倏尔斜望苍月,仿似心魂杳远不成觅。这一刻,他好似伶仃于苍山之颠、朝暮饮霜雪,又若单身于枯井当中,正昂首望月。
黑八哥转动着黑不溜湫的眼睛,挥动了一下翅膀,大声叫道:“壮哉,威武哉!”
婢女从廊上来,看了一眼潭边孤魂,眼中出现雾水,接过侍姬手中的八哥鸟,缓缓走到潭侧,万福道:“郎君,东西都清算妥了,无有遗缺。”
但见其掂足翘首,俯仰多姿,恰是《鸲鹆舞》。
一声鸡啼,车走陆氏,再见华榕。
“华亭刘氏?”
刘浓阖首道:“陆老,并非刘浓食言,实乃事出有因!”说着,从怀中陶出一物,辩模样好似青竹短笛,但又似是而非,更像是小童的吹笛玩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