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悲莫悲兮[第2页/共4页]
埙声随风,满目苦楚。古音八八,琴为薄弱,筝为清扬,萧为鸣转,笛为悠长,唯有这埙,只言古意怅怅,只若东流殇殇。一曲《山中忆故交》,缓而曲转,似诉似喃,有风有雨尽染凄惶。
刘浓微微一笑,叮咛刘訚再取一壶酒,独自递到案上。朱焘见酒心喜,拔泥便倒,也不要他斟。
“搁着吧!”
他这一哭,当即引得哀声一片,这些北地世家大多都是朱门深森,在北地经得贾后与八王之乱,再逢永嘉蒙尘。对那一落千丈,滑破而下的神州,都深深自悲于心。居其位矣,则思其政矣,身负诗书,却不知启事也,何不悲焉?
转目而走,眉锋一展,心有冰寒更清神。
刘浓便叫刘訚奉上最后一小壶,踩着满地青草向王导与郗鉴而去。挥袍之时,他一眼瞅见了的庾亮,正在林深之处看他,两人目光一触。
是甚么呢?神采!
说完,退向案后,如此一来,刘浓也总算把这酒与他一同打了出去。不然,如果平常场合,刘訚决然没有出面作言的机遇。
王羲之亦是极喜,弯着嘴角朝着卫夫人深深一拜。卫夫人受了一礼,正欲落座,王导顺势便道:“於菟,你整天说你笔法完善,皆因不得名师。现在得茂猗先生劈面,汝还矜持做甚?快快施礼!”
侍从持酒而走,只得一小壶,每过一案,只斟一小杯,为此中长辈所饮。酒色已是分歧,非浊非蚁,亮如明湖。酒香更是分歧,浓浓而入怀,一驻便不走。那些未得酒喝的世家青俊,心中如猫抓,闻得酒香,看得晶洒,实是不耐,纵声而呼:“此乃何酒矣!”
二品!一语随风,漫漫洋洋。她这一言,虽淡却赏。漫看这只是个二品,要知书分歧诗,有人自小而慧发,偶得佳句亦能传播千古。但书法却分歧,不得日夜纵笔涂水,再行历炼而磨锋,终终几十年隐晦,才得一朝高低纵横。
推杯而换盏,咏诗而畅志,正得其靡靡乎,洋洋乎之时。
埙声不知响于那边,起时已是茫茫,绕着柳林之稍,荡向碧波渗寒。世人正在慨而以慷,各舒已见,听得这埙声,俱都作鸦雀。
公然,卫夫人把那乌桃案一看,案上鲜明映着浅浅的墨痕,恰是力透纸背。她凝眉若川,眼中亦有幽光欲吐,却仍旧不着风色,淡然道:“腕力甚厚,已领钟师之形,可未具其神。转笔之时,虽竭力而为,终可察迹。若言笔功,当为二品。若言整局,只得三品。可依你年幼,诸般各种,暂定二品。”
酒上八分,乃周礼。酒上七分,为知雅。
一拜,再拜,三拜。
一语击水,水起三千。
刘浓道:“固所愿尔,不敢请也!”
刘浓道:“此酒极浓!”
而他,更加昂扬,临水而振臂,大声道:“悲莫悲兮生分袂,乐莫乐兮新相知。我辈失王,我辈失土,我辈失友。悲有何意?”
刘浓双手按膝,被他看得实在无趣,渐渐抬目,与其一对。他不避,反而踏前一步,笑道:“可否请我饮一盅?”
刘浓大窘,几乎把不住壶。一张脸从眉红到了脖子,极显扭捏之态。天哪,七岁的小萝莉……
嗯,神采,一个淡定斑斓藏渊湖,一个风秀青岗傲王候。
识时务者,为豪杰也!
氛围更浓。
刘浓道:“嗯,我也叫虎头。八岁。”
稍徐,疾声似痛肝:“我辈负诗书而执剑,立朝堂而观远。北地之失,在责在任,亦在肩矣!北地正烽火,北地亦茫茫,合法整备于江东,蓄粮而养甲,终有一日痛骑赤马,挥戈北进,以复王室。何必做此,楚囚相对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