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悲莫悲兮[第3页/共4页]

刘浓向刘訚微微点头，刘訚迈身而出，朝着四方深揖，这才答道：“竹叶青！”

而他，更加昂扬，临水而振臂，大声道：“悲莫悲兮生分袂，乐莫乐兮新相知。我辈失王，我辈失土，我辈失友。悲有何意？”

卫夫人细眉挑了几翻，交叠于左膝的双手互扣，隐见虎口泛白，胸膛亦在微微起伏，终是一声暗叹，沉声道：“起来吧，甘为汝师！”

“公然比我小！”

“年幼年长，皆不成依凭。”

酒上八分，乃周礼。酒上七分，为知雅。

王导纵声大笑，问刘浓道：“可否借你之酒，请诸人共享？”

世人皆惊，郗鉴呆了；王羲之瞅着他，小嘴巴张得老迈；就连卫夫人都忍不住的扭身俺嘴而笑。不过此时，没人敢劈面嘲笑于他，庾亮也是几翻欲言又止。他借了王导的势，谁敢违悖此时此势的王导！

待行至石前，王导与郗鉴含笑溢盈的看着他俩走近。郗鉴一左一右的拉了两个小郎君，笑道：“珠联生辉矣！”

世人起家而饮，酒杯一阵疾疾落落，一个个面红耳赤，更感觉满腔气度藏都藏不住，又似天大地大我独大，山净水秀我幽幽。

他这一哭，当即引得哀声一片，这些北地世家大多都是朱门深森，在北地经得贾后与八王之乱，再逢永嘉蒙尘。对那一落千丈，滑破而下的神州，都深深自悲于心。居其位矣，则思其政矣，身负诗书，却不知启事也，何不悲焉？

刘浓微微一笑，叮咛刘訚再取一壶酒，独自递到案上。朱焘见酒心喜，拔泥便倒，也不要他斟。

王羲之嘴角轻扬，踏步便行，身后侍从捧诗而出。待行至卫夫人面前，顿首道：“茂猗先生，於菟习书只得两载，笔力时有不继，先生乃钟侯再传弟子，可否不吝指教？”

侍从持酒而走，只得一小壶，每过一案，只斟一小杯，为此中长辈所饮。酒色已是分歧，非浊非蚁，亮如明湖。酒香更是分歧，浓浓而入怀，一驻便不走。那些未得酒喝的世家青俊，心中如猫抓，闻得酒香，看得晶洒，实是不耐，纵声而呼：“此乃何酒矣！”

周顗起了，他捉着酒杯，掷杯而起。踉踉跄跄的窜出矮案，朝北而跪，哀呼：“彼苍矣，何教神州陆沉焉，风景依如昨昔矣，我王安在焉，我友何存焉？江山为何日换焉？”

一声长长，双手揽在眉前，遥揖。

王羲之笑道：“阿叔极是喜酒，在坐之人亦大多喜酒。酒酝而成香，若深埋于土，何人又知雅？且随我来！”

王导虽笑，却暗觉此言不当，如果沛郡刘氏，当可与琅琊王氏一较风雅。但刘浓此时要另起流派，最多也就是个次等士族，怎可相提并论。不过，本日另有要事，些许小事，也只附诸一笑尔。

朱焘掷杯，昂声道：“愿附骥尾，愿蓄武曲，愿执锐甲！弃得一身繁华，终将北伐，还我万里乾坤于朗朗！”

说着，他便朝着卫夫人施礼，说要带刘浓前去献酒，卫夫人一向沉默而视，此时却微微点头。

是甚么呢？神采！

二品！一语随风，漫漫洋洋。她这一言，虽淡却赏。漫看这只是个二品，要知书分歧诗，有人自小而慧发，偶得佳句亦能传播千古。但书法却分歧，不得日夜纵笔涂水，再行历炼而磨锋，终终几十年隐晦，才得一朝高低纵横。

声哀号雁，双手捶地，嚎啕大哭。

王羲之诧异，一把拉住刘浓，急道：“你也叫虎头？本年几岁了？”

王导与郗鉴低头细品，一个按纸倾身，一个扶须而笑。仍旧是书承钟繇，行行小楷颇见词讼之功，偏又墨色深沉、浑圆如一。最为可贵之处，是他才九岁，便能有如此腕力，假以光阴岂可了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