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七十六章 澜月寐思[第3页/共3页]
月夜凉秋,祖逖与郗鉴到底年龄已高,舞得一阵,两剑“锵”的一声订交,齐齐顿止。而后,喘着粗气,仰天长笑。
宴已毕,舞已尽。
刘浓把埙揣入怀中,面红如坨玉,久已不鸣埙,彻夜闻舞而随。埙声苍古,剑舞雄浑,两厢恰至妙处,不但舞者畅快,鸣者也为之而神游。缓缓起家,荡了荡袖,快步走向祖逖与郗鉴。
郗璇秀眉一颦,反过身子,顺手执笔交叉一撩,在出声的婢女脸上划了一个叉,将将好,封住了嘴。而后,提笔便归,行出三步,又捉着裙摆返身而回,微微倾身,俏俏探目,窥视。
想着,眉梢凝了,嘴角却笑了,无声入内,悄悄走到案侧,瞥了一眼,但见并非簪花小楷,而乃草书,下笔卓劲,丰茂弘丽,一笔一划皆若天外飞勾,不着陈迹,实从其父。再凝目细观,姚氏神采又是一变,眉梢放了,嘴角却抿了抿,忍不住唤了一声:“璇儿……”
刘浓道:“事不豫则废,欺身者,人恒欺之。”
“娘亲……”
“小娘子,尚未着履!”一婢轻呼,另一婢手里提着墨蓝丝履。
刘浓心生愠怒,挑眉看向骆隆。
“娘亲……”郗璇翘着小嘴,眸子一眨不眨。
埙声似路引,郗璇穿月而行,迈过院墙,墙边的甲士见自家小娘子未着履,垂首不敢看。慢走冷巷道,巷中执戈巡查的军卒避在两旁,待小娘子与两婢走远了,调转队首,沉默随护。
“郗伯父,过赞也!”
刘浓剑眉一簇,默不出声。
水月清冷,浸碎一地班驳树影。姚氏领着两名贴身近婢穿过月树丛笼,走向女儿的房间。婢女们托着热气缓缓的木盘,内里乃是姚氏亲手煲的鲜汤。
唉……姚氏幽阴暗叹,抚了抚女儿背后的秀发,指着案上之书,笑道:“如果无干,璇儿为何又行此怨怼,责怪汝父与为娘。”
来者又是骆隆,骑马于月下。
室帘未掩,月光与灯火互织,因乃客居在外,室中陈列较简,一眼便见郗璇跪坐于乌桃矮案后,捉笔悬书。小女郎螓首微垂,秋水明眸不成见,唯见翘挺的小鼻梁与浅抿的一点樱唇,以及那皓皓雪腕。
两人,一者正中有奇,一者奇朔于正,各走各锋,所言所指却殊途同归。
是夜,月临树梢,静悄悄。
“呀,刘郎君……”身后一婢轻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