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谏母[第2页/共3页]
一时之间,母亲和我都沉默了。当日刘公给哥哥的相语是“年二十三,当有小劫,过则无忧矣!”
本来母亲就不对劲嫂嫂做长兄的新妇,嫌弃她大了长兄三岁,且不敷温婉贤淑,明显是个闺阁女儿,却偏学男儿一样整日里舞刀弄枪,不是个淑女。
我跪伏于地,叩首道:“母亲,请恕女儿僭越,仗着您平日心疼,有些话不得不说,便是您不爱听,也请听女儿一言。”
也不成。
“更何况嫂嫂曾在哥哥的灵前发誓不嫁,虽无后代牵绊,却仍决意幼年守节。以大义言之,母亲待之当如妇,爱之宜如女。怎可这般苛待于嫂嫂?”
我不能让她晓得这些。
自我和她们在卫府重聚后,我就发明,母亲对嫂嫂的态度是一日不如一日,更加的刻薄严苛。初时不过冷言冷语,本日竟然将汤药泼到嫂嫂身上,这般唾骂她。
但是嫂嫂却不在房里,奉侍她的婢女有些委曲隧道:“少夫人又被夫人唤去奉侍汤药了。”
我仓猝奔到母亲房里,刚到门外,便闻声里头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呼声,随之而来的便是母亲的斥责。
不如――去问嫂嫂?
我当真道:“嫂嫂怎是外人,她亦是我们的家人!”
“实在,女儿抖胆让她们出去,也是想和母亲说几句肺腑之言。”
“这药这么烫,你是想烫死我不成?”
姨母和玟弟那边,必定是不能去问的,去问母亲?
她仍指着嫂嫂道:“清楚是她这个儿媳故意怠慢我这个姑氏。我不命人去唤她,她就不来给我存候;让她给我捶捶腿,手上没有半分力道;让她给我端药来吃,也不先尝尝凉温,这般滚烫,几乎没把我舌头烫坏。”
“唉――”母亲长叹一声,摆了摆手。
我要如何才气晓得那些十二年前的旧事呢?
母亲的心机又一贯敏感多思,如果我俄然问起当年宛城旧事,她必定会狐疑我为何想起来问这个?是否和姨母有关?
母亲握着我的手,眸底的伤痛悲忿渐消,神采终究垂垂温和下来。
我忙上前劝道:“母亲,都是女儿不好,嫂嫂有伤在身,本应女儿服侍您的汤药,是我来晚了!”
“长兄不幸亡故,您落空了儿子,我和岩弟落空了长兄,嫂嫂也落空了她的夫君。她乃至比我们还要不幸!您虽落空了宗子,可您另有我,另有岩弟,仍旧是后代双全。可嫂嫂呢?她娘家父母皆已亡故,除了我们,她甚么都没有了!”
终究,待情感平复后,母亲道:“我儿言之有理,我那么对她,是有些……好孩子,你是个最知心不过的,既然你嫂嫂至今伤势未愈,今后就让她好生养伤,伤未好之前,也不消到我这儿来晨昏定省的问安了。”
想到这里,我不由微微提起裙摆,快步往嫂嫂的寝室走去。
她本就感觉我们客居于此,多少有些寄人篱下,如果让她晓得了卫华对姨母、对我们的敌意,那她心中会更难放心。
我忙点了点头,正要去给母亲煎药,母亲又道:“你不消在这儿孝敬我了,这些事儿让婢女们做吧,你快些去看看你嫂嫂。”
嫂嫂的脸上鬓边不住往下滴着药汁,一身红色的孝服上更是溅了无数褐色的药汁,看上去狼狈不堪。
她又指着嫂嫂骂道:“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进门,本来我不肯,可豫儿执意要娶你,成果呢,娶了你到我们甄家,都说女大三,抱金砖,可这几年下来,你不但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,还克死了我的儿子,害得我甄家丢了洛城,寄住在此,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