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谏母[第1页/共3页]
即便母亲多数晓得当年在宛城产生了甚么,我也不能去问她。因为长兄离世的伤痛,再加上避祸时的各种担惊受怕,颠沛流浪,母亲在路上便生了病,在卫府保养了两个月,仍不见好。
一时之间,母亲和我都沉默了。当日刘公给哥哥的相语是“年二十三,当有小劫,过则无忧矣!”
“若非嫂嫂对长兄情深一片,她怎会冒着生命伤害护着您和幼弟从洛城逃出来?如果嫂嫂真有甚么别的心机,凭嫂嫂的技艺,她大能够在洛城城破之时丢下我们不管,何至于身受十余处伤,只为了救您和幼弟离开险境?”
“唉――”母亲长叹一声,摆了摆手。
我是流着泪说完这番话的,母亲听完亦是泪流满面,搂我在怀,很久不语。
我天然晓得她为何替嫂嫂委曲。为了带着母亲和幼弟甄岩回避黑山贼人的追杀,嫂嫂身上受了十余处刀伤箭伤,养了两个月,还未见全好。
她又指着嫂嫂骂道:“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进门,本来我不肯,可豫儿执意要娶你,成果呢,娶了你到我们甄家,都说女大三,抱金砖,可这几年下来,你不但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,还克死了我的儿子,害得我甄家丢了洛城,寄住在此,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……”
过得很久,母亲方垂泪道:“我生你时,曾梦一神仙送玉衣入怀。那日刘公亦曾有言,说我儿贵不成言,若他相术当真神妙非常,那我儿倒是个有大造化的……”
“嫂嫂手臂上的箭伤未曾病愈,给您捶腿天然使不着力道来。您嫌嫂嫂端来的药太烫,如果真烫的话,您把整碗汤药泼到她身上,难道早烫伤了?”
本来母亲就不对劲嫂嫂做长兄的新妇,嫌弃她大了长兄三岁,且不敷温婉贤淑,明显是个闺阁女儿,却偏学男儿一样整日里舞刀弄枪,不是个淑女。
母亲的心机又一贯敏感多思,如果我俄然问起当年宛城旧事,她必定会狐疑我为何想起来问这个?是否和姨母有关?
自我和她们在卫府重聚后,我就发明,母亲对嫂嫂的态度是一日不如一日,更加的刻薄严苛。初时不过冷言冷语,本日竟然将汤药泼到嫂嫂身上,这般唾骂她。
母亲不乐道: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,如何反帮着个外人说话。”
我当真道:“嫂嫂怎是外人,她亦是我们的家人!”
我要如何才气晓得那些十二年前的旧事呢?
我有些无法,“母亲,如果嫂嫂真是这个命格,那您当日底子就不会答应哥哥娶她。莫非您忘了?那一年,您请了司州最闻名的相士刘良来给长兄合婚,刘公见了嫂嫂的八字后,说她和哥哥乃是天作之合,良伴天成。倒是哥哥……”
我再也听不下去了,母亲这话说得好生在理。再看向嫂嫂,本来挺得笔挺的身子已有些微微颤抖。
嫂嫂姓张,闺名胜男,长我八岁,乃是将门虎女,大雍前车骑将军张广的女儿,她多数晓得这些和战事有关的事情,又或许我哥哥也曾讲给她听过。
我忙点了点头,正要去给母亲煎药,母亲又道:“你不消在这儿孝敬我了,这些事儿让婢女们做吧,你快些去看看你嫂嫂。”
她仍指着嫂嫂道:“清楚是她这个儿媳故意怠慢我这个姑氏。我不命人去唤她,她就不来给我存候;让她给我捶捶腿,手上没有半分力道;让她给我端药来吃,也不先尝尝凉温,这般滚烫,几乎没把我舌头烫坏。”
终究,待情感平复后,母亲道:“我儿言之有理,我那么对她,是有些……好孩子,你是个最知心不过的,既然你嫂嫂至今伤势未愈,今后就让她好生养伤,伤未好之前,也不消到我这儿来晨昏定省的问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