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明月夜（一）[第3页/共3页]

她入宫将近一年了，都不晓得贤人生甚么样貌。只是在一次册妃的典仪上，远远地瞧见过，仿佛身量颇高，满身罩着明黄冕服，金灿灿的一团。贤人连续册了七个秀士，七个韶龄女子跪在殿下，只待接过寺人手中的印绶。她从乌泱泱的人群火线望畴昔，七小我的背影一模一样，都似被风吹折了的柳条。

“许贤妃也去，高公公也在，殿下，就当老奴求您个恩情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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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里晓得，四年了，三年守丧、一年深宫，殷染连提都从未提过本身母亲的名字，却在她说出口的一顷刻，便甘愿跳下河去。

她轻声道：“好红烟，好姐姐，你也是我阿家最知心的人了，你别过来，好不好？”

殷染默了好久，面无神采。终究要说甚么时，方将张口，已听得内里一声唤：“二位娘子，圣性命奴来传你们哩！”

殷染“嗯”了一声，红烟因而晓得她转头又会健忘的。只好小声提点她：“娘子，走这边……”

红烟刹时白了神采，“娘子！”

“殿下莫太晚了，老奴交夜便来接您。”

听那声音，竟是贤人身边最得力的宦者周镜。戚冰欣喜地看了一眼沈素书，后者却并没有与她一样的反应。殷染将她的心机说了出来：“这位周公公，顿时要升了吧？”

红烟原是她生母的侍婢，从平康里相随跟去了秘书少监的府上，主母身后三载，又随殷染进了宫。目睹得殷染如许不通事理，她心中很有些急了，张口便道：“本日沈秀士说的没有错，娘子，此次御宴可不平常……”

“别提她！”殷染俄然道，“不要提她，闻声没有？”

殷染一手指着她，寡淡的衣衿披落，内里火艳的石榴幅若隐若现，将暮未暮的难捱昏暗里，她的神情似笑非笑，目中波光潋滟：“别过来，不然我跳下去。”

殷染只作未闻。

说完，她头也不回，竟往太液池方向去了。那与麟德殿倒是相反的方向。

远远地又似闻见了桂花香，激得她耸了耸鼻子，便回身欲回走。却闻声密林深处，模糊有人语辩论：

册妃以后，贤人驭手一挥，赐宴麟德殿。

窗下的少年有一双慵懒而无情的眼睛，在刘嗣贞走后，统统大怒之气竟俄然就消弭洁净了。

“不去。”

没有明面上的吵架和嫌厌，却反而满身高低都是难堪。

“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