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明月夜(一)[第2页/共3页]
没有明面上的吵架和嫌厌,却反而满身高低都是难堪。
红烟谨慎翼翼隧道:“娘子,你已问过三遍了……”
本来那明月,已出了东山。
怕到了深处,就干脆成了烦。
“唉……殿下,您在此处逡巡,恕老奴直言,德妃娘子她――”
朝霞将仲秋的御苑晕染得好像锦缎流丽,一片死寂的和顺。少女依在白石桥栏上,婉语低徊:“你别过来,我会听话的,红烟姐姐。”
“不去。”
她的父亲殷止敬,品德才学都是一派风骚,偏对着她时,眼神脆弱,神情哀思,仿佛瞥见她便瞥见了无数个失利而毁灭的本身普通。她真是怕了他了,失利是他自个的,毁灭也是他自个的,他凭甚么要将这些痛苦都倾泻给她呢?
殷染转头问红烟:“酉时是吗?”
殷染微微一笑,转过甚去自顾自地上妆。宫女出去催促,将戚、沈二人接了出来,沈素书行到门边又返来叮咛她酉时开宴,千万莫误了时候,殷染干脆将她推出去。再挨得半晌,直到天气已晚,殷染才唤来侍女红烟,慢吞吞地往麟德殿挪畴昔。
“啪”地一声冰冷的响,一本书被独自甩到了内枢密使刘嗣贞的脸上,轰然落地。茜纱窗扇大开,那书便是从这间林中小舍内扔出,坚固的书脊将刘嗣贞的额头都砸出了老迈一个包。他也顾不得去摸脸,只佝着身子将那书册从草丛间捡起,拍了拍,又往窗中递去,哀声道:“殿下啊,打杀了老奴都不打紧,这但是德妃的书……”
殷染默了好久,面无神采。终究要说甚么时,方将张口,已听得内里一声唤:“二位娘子,圣性命奴来传你们哩!”
老寺人伛偻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拜别。夜色无边无边,好像暗中的地衣,侵入四维八角,侵入五服万方,重堆叠叠的树影如同重堆叠叠的鬼影,远处御宴将开的热烈声响全都成了鬼怪的梦境。
殷染一手指着她,寡淡的衣衿披落,内里火艳的石榴幅若隐若现,将暮未暮的难捱昏暗里,她的神情似笑非笑,目中波光潋滟:“别过来,不然我跳下去。”
“别提她!”殷染俄然道,“不要提她,闻声没有?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,竟往太液池方向去了。那与麟德殿倒是相反的方向。
“不去。”
她毕竟,也有她自个的痛苦啊……
她轻声道:“好红烟,好姐姐,你也是我阿家最知心的人了,你别过来,好不好?”
“出来吧。”
红烟原是她生母的侍婢,从平康里相随跟去了秘书少监的府上,主母身后三载,又随殷染进了宫。目睹得殷染如许不通事理,她心中很有些急了,张口便道:“本日沈秀士说的没有错,娘子,此次御宴可不平常……”
沈素书低着头理了理裙裾,道:“本日许贤妃会来,还是莫太打眼的好。”
她一下子说了很多话,倒叫殷染不知该答允哪一句,支颐睨她,道:“你说的是我家的大娘子,还是小娘子?”
红烟一愣,见殷染如此冥顽不灵,只觉鼻头一酸,“奴婢……毕竟是见过……花楹娘子当初……”
殷染确是烦厌这类场合,何况听闻昭信君和许贤妃要去,她就的确挪不动步子。她的生母出身北里,被秘书少监殷止敬收作妾室,四年前殁了。自幼及长,一个个殷家人的白眼她实在没少挨,但嫡母昭信君许氏倒还真没短过她甚么;平常官吏人家嫡庶之间总要闹上一闹,秘书少监殷止敬的府上倒是安宁得骇人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