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三章 开皇二年（公元582年）-春[第1页/共3页]

毓儿期近位后不久被宇文护指令人毒杀了。但是他在临死前总算为我们留下一线朝气，在朝堂上，他亲口指定邕儿即位，随即口吐鲜血数升而死。

不久他派人来长安接我。

宇文泰早已不在了，邕儿也不在了。

我宣他入殿，邕儿从背后击杀了他。

北周今后国运衰颓，又过了三年，隋国公杨坚废宇文衍自主，改国号隋。

啊，我想起来了。

今后邕儿温馨又乖顺地冬眠了十二年，对宇文护惟命是从，谨慎翼翼捧着他那颗不成一世的大志――

他一举清除了宇文护的翅膀，焚毁了宇文护在长安北边修建的豪华的宫殿，清算吏治，生长经济。到了他即位的第十五年，他决定出兵往东，讨伐北齐。

“夫人，明天气候不错，把窗户翻开透透气可好？”年青的侍女走到我面前，贴在我耳边轻声问。

我沉默了半晌，说：“我幼年时被人拐卖，展转到了定州。厥后战乱中又到了洛阳。再厥后才遇见了你父亲。”

我抚着他的鬓角轻声说：“你到底宇文泰的儿子。”

记得当时独居在聆音苑时，这几株海棠已经枯死了。没想到本年春季花竟然又开得如同晓天云霞。

那日天降大雪。全部洛阳城都被覆盖在漫天飘飞的白雪中，街道尽被覆盖。

他匍在我的脚下，流出的血浸湿了我的鞋子。他抬眼看着我，眼神里没有一丝怨毒。

我被保存下来，没有死，也没有被没为奴婢。

大周，没有了？

啊，都记起来了。

“记得啊。但你是如何晓得的？”我浅笑着看着他年青俊美的侧脸。我已有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一刻的安静和宁静。

我一笑，抬眼看向窗外，仿佛透过那一道高墙，看到了内里的熙熙攘攘。我轻声说：“金马门外聚群贤，铜驼陌上集少年。我年青的时候在洛阳糊口过几年，当时洛阳还很繁华热烈，不似现在这般凋敝冷僻。――高氏真是把洛阳毁了。”

上天带走了我和宇文泰的第二个儿子。

他躺在冰冷暗中的地下，早已腐朽成一堆白骨。不过他有姚氏伴随，应当不会感觉孤傲吧。

富丽的车队连绵了好几里。他迎我去洛阳。

我收回思路。啊，没错，现下这个期间已属于杨氏了。

我已经六十三岁了。年过花甲，白发满头。不需求再去议论究竟是谁错了。或许唯一错的人是我。

我呆呆地望向窗外院子里乍暖还寒的春光。鼻中弥散开昏沉又腐朽的气味。

我怔怔看着窗外乌黑粉红成片的海棠。是了，这是聆音苑，这是昔年宇文泰亲手植下的西府海棠。转眼畴昔那么多年了，我又孤身一人在聆音苑里。这里是我摆脱不掉的樊笼。

邕儿神采熠熠地来了。那夜，他像个孩子一样躺在我的膝盖上。没有了权臣的威胁，北方又已经同一。邕儿终究做成了他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情。

见我兀自发楞，小侍女轻悄悄地说：“夫人，现在已经是开皇二年了。”

小侍女走到窗边将格窗推开，往外一望，欣喜地转头说：“夫人你来看！院子里的海棠都着花了！”

血将衣衿染得鲜红。

开皇？我又猜疑了：“开皇？邕儿又改年号了？”

但是他们不答应玉珑来看望我。

他自幼老成慎重，从未曾像本日如许诘问过我的过往。

仗整整打了三年。三年以后的建德六年，我们的雄师终究霸占了邺城，邕儿亲身进城纳降，尽诛高氏。北齐灭了。

灭齐的第二年，邕儿又率军伐突厥，在途中一病不起。六月丁酉****回到长安，当天夜里死在了我的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