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 明皇帝二年(公元558年)-春[第2页/共4页]
“叔母。”
四个月前金罗诞下了嫡宗子,但是那季子未满一月就短命,金罗遭到打击,一病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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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忘了他。我已忘了定州城外的河滩,忘了洛阳纷飞的白雪,忘了弘农的大雨,也忘了永宁寺的残垣断壁。
“伽罗,你看这宫城。”我指着内里覆盖在漫天飞雪中的宫殿,“他们都为了住进这个处所拼尽尽力。乃至不吝丢弃身家性命。但是住了出去又如何呢?”
“是的,我爱她!直到明天都还深爱着她!”
装潢富丽的车辇缓缓走在从云阳宫到长安宫城的路上。我坐在车里,脑中混乱一片,一丝一缕,近年的旧事渐渐清楚。
“是你叛变了她。”
“家家……”她悄悄唤我。
史元华的预言成为了血淋淋的实际。觉儿死时刚满十六岁。
金罗听了,沉沉叹了口气,又似不甘心,诘问:“他们说的不是真的,对不对?”
我从面前的书卷中抬开端,看着站在大殿台阶下的年青侍女,说:“皇后?胡摩不是已经削发了吗?”
她低头嗯了一声,有些哀伤地说:“长姊是先父最爱的女儿,同至尊又一贯伉俪情深。只可惜福薄,天不假年……”
她顿了一下,说:“我不是你的孩子对吗?我的亲生母亲是你杀的,是不是?”
她听了,竟悄悄一笑,说:“阿父在饮下毒酒之前,有一句话留给你。我因恨你,并未转告。”
宇文泰一手缔造的旧期间一去不返,昔年威震四海的八柱国也顺次残落。宇文护却权势渐隆,如日中天。客岁春季,觉儿和宇文护之间的冲突日趋激化,宇文护将觉儿身边的羽翼一一剪除以后,派贺兰祥逼迫觉儿退位,废为略阳公,并将他摈除往封地软禁。不久,略阳传来觉儿病逝的凶信。
现在的天子已经是毓儿了。
泪水俄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她的脸庞。她哽咽着,又问:“我就要死了,但是有一件事,多年来我一向想问你。你能不能奉告我实话?”
不知为何,我眼中发热。
随即宇文护扶毓儿即位,金罗成为了皇后。
毫无防备地,伽罗问:“您喜好洛阳是因为先父吗?”
我又一笑:“很多年前,我曾客居洛阳。只记得那年,也如这般大雪纷飞。我见天井里的烛火暗了,怕照不见路,就去剪那些烛芯……”
她眉头展开,舒心肠一笑:“太好了。”
“不必奉告我了。”我看着她。
这个窜改了我和如愿的平生的孩子,在这个大雪天里魂归迷蒙的天涯天涯。
“你夫君是谁?”
她问:“太后喜好洛阳?”
“再艰巨也得撑下去。我们独孤氏已经式微,若杨氏也式微了,先父那里另有昭雪的一天?幸亏夫君是个有志气的男儿,晓得韬光养晦。现在宇文护势大,可盛极必衰月盈则亏乃是人间常理,他也必有颠覆的一天。――好日子在背面呢!”
她看我半晌,问:“你奉告我,你可有思念过阿父?”
“你问吧。”
六合间迷蒙的大雪中,那副画卷缓缓展开。阿谁梳着双丫髻细剪烛芯的少女是那样娇俏可儿。烛光映照她的脸,红红一片。映在眼中,晶亮亮的都是欢乐和等候。
我已将近健忘他的模样。
“没错!”他双臂一震,“我只能叛变她!我在叔父和独孤信的暗影下诚惶诚恐,连她对我的豪情于我而言都是庞大的逼迫!当时的我只能放弃她!”
“不是真的。”
晶莹的泪流下来,没入她的鬓间。她干枯的嘴唇动了两下,却没有说出甚么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