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 明皇帝二年（公元558年）-春[第3页/共4页]

时候消磨了统统。权力，名位，爱恨，存亡。消磨殆尽。

金罗忽然长眠于这一年漫天飞扬的大雪中。直到死，她都觉得她是我和如愿的孩子，并且幸运地死在这个谎话里。

我垂下眼睛一苦笑。是啊，面对本身的心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，我本身亦做不到，又何需求求别人。

我安静地看着她，她的眼中满满的满是绝望。我安静地握住她的手，说：“你是我的孩子。”

“金罗。”我坐在床边，将她的手握在手中。

她的手是滚烫的，干枯的，触之心伤。

现在相见，竟已是她垂死之际。

昔年杨忠同如愿交好，传闻他的几个儿子个个雄才。只怕宇文护是担忧独孤氏会和杨氏结合。

“啊！”伽罗有些惊奇，“那是三十年前了。”

一场雪，在洛阳。一场雪，在云阳。

啊。

“太后。”

不知愣了多久，侍女的轻唤将我的思路拉了返来：“太后，来人报说太医诊断皇后就在这两天了。太后是不是要去看看？”

他的老谋深算的眼中闪出妒恨的光：“这些年我日日不得安寝！我几近发疯，而这狂乱我却无处可说！”

“太后。”身后响起一个年青女孩的声音。

我未能见他最后一面。他身后葬于封地，我亦从未去过他的陵墓。

难怪感觉眼熟。同他年青的时候很像――

伽罗走到我身边，亦举目了望。茫茫白雪中，哪有红墙碧瓦，金碧光辉。

我看着她，这姣美风骚的脸庞，模糊的眉眼中，有他的影子。我俄然间感到庞大的伤痛和打动。在这模糊的端倪中，我找回了本身落空的光阴！

那侍女一愣，随即低下头，小声说：“现在的皇后是孤傲氏了……”

屋外的大雪纷繁扬扬漫天飞舞，地上铺着厚厚的银色毯子，印上萍踪，又很快填平。簌簌的下雪声仿若音韵。

我心中一疼，几近潸然。

她面貌秀美，眉眼似曾了解，只是一时想不起。

她听了，噗通一声跪下，说：“求太后庇护！”

我微微侧目看着她。年青的女孩，眼中有暖和又果断的光芒。盛不凌人，衰不寒微。实在可贵。――

“你是……”

“金罗，你可有甚么话同我说？”我悄悄问她。

我又一笑：“很多年前，我曾客居洛阳。只记得那年，也如这般大雪纷飞。我见天井里的烛火暗了，怕照不见路，就去剪那些烛芯……”

“金罗。你会好起来的。”我紧紧握住她枯瘦的手。丧子的痛苦折磨着她，嗜心灼肺，无可减缓。

“不！我恨独孤信，我要他的子孙代代为奴！”他被仇恨炙烤着，煎熬着。金罗活着时，尚是遥遥此岸一朵鲜妍盛开的花，可她死了，统统隐蔽的牵挂都成了熊熊燃烧的怨怒。

那如花美眷，已如落日西下水东流，再难寻见。

随即宇文护扶毓儿即位，金罗成为了皇后。

这又是一场雪了。

我心中一疼。她已很多年没有唤过我家家。

若他有知，或许亦但愿我能够庇护他的孩子们。

“是的，我爱她！直到明天都还深爱着她！”

我回身拜别。

她眉头展开，舒心肠一笑：“太好了。”

侍女悄悄走进起居殿，恭敬说：“太后，皇后那边有人来报，说皇后病重了。”

她低头嗯了一声，有些哀伤地说：“长姊是先父最爱的女儿，同至尊又一贯伉俪情深。只可惜福薄，天不假年……”

只剩一颗空无一物的心，无边无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