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 西行出塞(五)[第1页/共3页]
荒谷野林中吃紧穿行了三日,到第三日暮时,公然拐回了官道,自那颠簸难行的野地重又踏上黄土夯实的平整门路,任是谁的心都舒坦了。就连马匹,也跑得欢乐起来。驰驱了一个多时候,远处显出一座城楼来,康三郎骑行在前,转回了半边身子,向后挥手呼道:“抓紧些,前头就是雕阴郡地界的抚宁城了,入夜前还赶得及进城。”闻言八匹马的蹄下俱加了力,齐齐奔腾,在身后的驿道上扬起一道厚重的土黄烟尘。
穆清骇得浑身一凛,不知被谁一把猛推,激灵一下醒来,原是阿柳在推摇她。水温变凉,阿柳手忙脚乱地将她自浴桶内拉拽起来,碎碎道:“此地夜间凉得很。水凉了还不起来,受了寒可怎好。”穆清的心口噗通直跳,能清楚地感遭到脖间血管中热血涌流。这梦当真是吓着她了,她忍不住惴惴地向房门望去,见门口安静并无非常,才垂垂按下蹿着跳动的心。
抚宁城算是不小的一座城镇,很轻易便在城中寻到一间似模似样的堆栈。在热汤饼和热水的安抚下,穆清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,多日顿时颠簸,筋骨早已麻痹不觉酸痛。原是想与阿柳说会儿话,转头却见她正呆坐于窗下,不知是在看远处夕照下连缀的群山,还是在发怔,面上倒是浮了一层含笑。穆清忽想起荒地中那晚见她与阿达同坐的景象,不由忍下话头,由得她去怔楞。她背靠着浴桶边,抬头看着头顶的横梁,心中默道,算来阿柳已双十不足,已迟误她太久,若此行能安然归家,势需求替她好好筹办了才是。幸是阿达,还不至于远嫁了。只自此阿柳的心中便不再是她一人了,想到这个,穆清略感失落,又暗骂本身不满足。
“阿柳,苦了你了。”两人温馨地躺在床榻上,很久未有动静,黑暗中穆清俄然开口说,“你已是良籍,本能够许一户好人家,房舍三五间,两顷地步,再有两三个孩子,日子过得安稳舒心。可你偏选了随我奔命,几临险境,真真是不值当。”
幸亏他们并不借宿,康三郎朝他们挥了挥手,表示他们近前,门内出来几小我,径直来牵他们的马。“明日一早出了鸡鹿石城便是关外,荒凉难行,要在此处换了惯走大漠的马才使得。”说话间有位穿戴过膝夹袍的年青女孩儿,牵来一匹枣红色高大的马,她仿佛不懂汉话,笑着将缰绳递给穆清,双手合十,抵在额间,口中快速地念着甚么。放动手后羞怯地冲她一笑,回身跑回院内。
换上洁净衣裳,穆清打发了阿柳去换了热水沐浴,她自取过一方布帛,细细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。待阿柳洗毕,两人在床榻上对坐了,随便闲话几句。多日未曾在床榻之上安寝,说不到几句。两人的眼皮皆建议沉来,正要睡,房门俄然被叩响。因方才在浴桶内恍忽的一梦,穆清惊得跳起来。捂着嘴几乎叫出声来。阿柳猜疑地看了看她,见她犹踌躇豫地点了头,才去应门。
世人便上马筹办持续赶路。方才那替穆清祈福的小女人吃紧地从院内跑出来,径直跑到她跟前。穆清跳上马,迷惑地看着她,却见她满脸羞红地摊开双手朝她递去,手中躺这一柄小银刀,约莫五六寸长,弯如新月,刀柄朝着与刀刃相反的方向弯勾,把柄上邃密地雕着骏马的图腾,还以细条的皮子打了一串络子。
康三郎呼喊一声,好似早已推测她会有如许的神情,“这些红红绿绿的唤作红柳,此地多砂石,常有大风裹着砂石没日没夜地吹,此树盘桓扭曲,倒能抵挡得住。现在还不是时候,如果春季里来看,怕是更都雅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