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北风其喈携手共赴[第1页/共3页]
杜如晦叹道:“昔年因卫国国政威虐奢糜,官方才传唱起了这刺虐诗,这景象现在看来竟是普通无二。为人君者,为人臣的,大略是在重蹈复辙。”
“可曾听过北风歌?”杜如晦突问到。
阿柳踌躇了一下,比量着本身实在是手拙,便将银篦递给她,“娘端庄,不比乐坊女,你可要拿捏着分寸啊。”阿月点点头,拿过银篦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篦顺,挑开中间的发,十指翻飞起来,未几时又抓过一把银发钉,将发髻牢固牢,一个梳得较低矮,简朴又内敛的朝云近香髻便成了。穆复苏了神,睁大眼睛看向着铜镜细心打量,五官尚熟谙,人却好似已是另一人。那余杭城中欢跳嬉闹的稚童已伴着阿爹阿母一同入土,青涩娇羞的豆蔻韶华也早已散落在奔逃的驿道上,穆清觉着那些敏捷远去的她的身影,都不是她,唯有面前铜镜中的女,才是她。
晚膳后,杜如晦去看过那几个车夫,与他们商讨明日的程。阿柳奉侍着穆清在房中沐浴安寝,她颠簸了一日,经热水浸泡,浑身的筋骨俱疏松开,几乎在沐浴时就睡着。猜想阿柳和阿月一亦劳累,未等发干,穆清便打发了她们自去梳洗了安息。待杜如晦抱着被褥铺盖进到房中时,她已伏在枕上睡得香沉,发丝上还挂着些水珠。他皱眉摸了摸她湿濡的头发,将被铺在她榻边的地上展开,找了块洁净布帛,俯身一绺一绺地轻拭着她的发丝。
昔日里她老是一副羞怯谨慎的样,偶调笑两句,便红了脸闪躲着他的目光,本日偏说了这般直白大胆的话,杜如晦偏头看了她,见她说得当真,纤长的睫毛在上眼盖微微颤栗,也不闪躲他的直视,一时心中畅慰,不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下巴抵着她光亮如玉的额头,“断不负了你。”
同庾立道别后,穆清郁结了整一日,去探了一回杜如晦,见他只受了点皮外伤,放下心来。又带了几罐外敷药,转去偏院看过阿达,阿达本性憨直,几经疆场,出世入死,一些擦碰伤从不放在心上,此时得了穆清的药,心内甚是感慨,自发无以回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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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天刚有些亮,就有小厮来叩门,请穆清尽夙起床筹办。阿柳唤醒睡眼迷蒙的穆清,赶着替她挑出一件藕荷色半臂短襦,一袭碎菱花同色齐胸襦裙。阿月捧出一袭青色单大氅,抖开道:“晨起晚间天寒,这个可少不得。”阿柳接过大氅,心下非常对劲,公然是个详确故意的。
“这有何委曲。”穆清笑道。
北风其喈联袂共
看这阵式,许是多年也不得返来了,穆清心下也生出了离乡的愁苦,无声地叹了一口气。杜如晦握紧她的手,扶着她上了车。有人上前撤去登车的木阶,刘敖上前向他们各揖了一礼,“阿郎放心去,江都这边自有老奴经心打理。娘自保重。”穆清向刘敖欠身回了一礼,杜如晦亦点点头向他一揖,对阿达道了声“走罢”,五驾马车的车轮一齐缓缓转动,这便上往西去了。
头发半干时,她似有发觉,迷含混糊地半睁了眼,瞥见地下的被铺,含混不清地问:“怎睡地下?”他抚着她的头发道:“世道不稳,人在客乡多肇事端,你在我眼下才气教我放心。”穆清略醒了几分神,一手拉着他的衣袖,往榻里挪了挪,轻声道:“夜间地上硬冷,如何睡得。”杜如晦略一踌躇便脱去袍衫,躺到榻上,伸手圈住她,闭上眼一动不动地睡去。床榻上腾起一股暖意,令人放心的熟谙气味瞬时包抄了她,倦意浓厚,教她顾不得害臊,瑟缩于他胸前安然甜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