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夜袭[第1页/共3页]
杜如晦淡然地看着他,想着庾立对穆清的情义,比之他只多很多,于他确有愧意,但他只知要精密地护着她,仿佛从未细心探过她心底的东西。“庾兄可问过穆清是否想要安稳一世?许是你眼中,她始终和儿时普通无二,可到了现在,你可知她想要如何地活着,平平避世真是她想要的吗?恐怕她尝过跌宕的滋味,就再不是以往乖顺纯真的稚童了。你可自去问她,她若想要随你去云淡风轻,我便罢休。”
夜袭
“十六采莲去,菱歌意闲闲,日下戴莲叶,笑倚南塘边。”杜如晦笑着应和,惹得她咯咯笑出声来,近两个月的悉心保养使她的脸庞津润起来,阳光映托着水光在她脸上活动,在他眼里如同一颗灿烂柔润的露水,不敢伸手去捧,恐怕这露水会瞬息消逝不见。
听他这一说,穆清更是留意坊间的那些女,每晚来此隔间内察言观色,揣摩她们的一颦一笑成了她最好的消遣。很快她便能辨认出一些端倪,常常猜想推断了其中干系,扣问杜如晦,竟能想对了十之**。白日里偶说些与庾立听,庾立却再奉劝,女儿家少去那风月场,到底分歧适。再说下去不免又提起穆清变卖字帖参与盐盘的事,殷切又无法地指责她幼年无知肆意妄为,也指责杜如晦纵她过。
今后的几日里,只瞥见刘敖里外驰驱,忙得脚下生风似的,才刚见他往书斋去了,一会儿又不见了人影。听闻又杜淹折返江都,果然将重视力转移到了那堆令他焦头烂额的乱麻中,穆清稍松了口气,却还是不敢等闲离了栖月居,只在晚间跟着杜如晦去栖月坊的隔间坐坐,一壶桂花酿,隔着帘幕望一望那歌姬舞娘与男人们之间迎来送往,情假戏真的态。杜如晦说,曾听刘敖抱怨,这些买卖中,唯独这栖月坊运营得最是艰苦谨慎。刘敖没有说启事,但想来确切如此,天下最难拿捏的便是女的情意,乐坊里几近满是女,要运作起这栖月坊,就要紧紧地拿捏住每一个女的心机,不教她们随便对男人动至心,以免泄漏了动静,放错了口风。
穆清完整复苏过来,忆起在车厢内忽闻杜如晦低声惊叫一声,有一支颀长闪亮似剑身的东西从车顶穿刺而下,继而又有一支从车厢后壁穿出,接着面前火亮光起,她被他猛推出车厢,几近同时马车翻倒。环顾四周,四五人在倒地的马车前缠斗,此中只要阿达,却不见了杜如晦。她忍着身上的各种疼痛,强撑着身材站起来,拖动痛麻的双腿,向马车挪去。
此事算是完了,剩下的分离运营,他不再多问,自有刘敖劳心筹划着。杜如晦抽身得空,日日携着她繁忙采买,备下行装。隔日又带着她往城外去游湖。秋意已起,斑斑波纹的湖面上原满满铺盖的荷叶已略显了残败之态,一群采莲娘相互嬉笑打闹着收采盛暑天里剩下的莲蓬,转而一同唱起了柔嫩委宛的歌谣,惊起鹭鸟一片,待采的莲蓬下水珠转动,莹润如水晶珠。这景色穆清看了再平常不过,从小到大所见的湖光水色皆不过如此,杜如晦却看得入迷,靠在船头痴痴地望着,轻声感喟,“不日便要解缆,这般水灵的景色,真不知何时才气再见了。莲依水而生,江南多水,故能生得风韵摇摆,如果移种去了旱冷之地……”
“杜某在此处。”杜如晦摇摇摆晃地从一堆车壁残碎中摆脱出来,顺手拔下刺扎在车壁上的一柄长剑,扶着朝天的车轱轳站起来,大声道:“你们寻事,要找的不恰是鄙人么。我既在此,便与其别人不相干。”那褐衣人公然撇下穆清向他走去。杜如晦在家时虽也算熬练过,到底不是端庄习武的,翻车时又不知伤到了那里,抵挡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,便显了弱势,垂垂有些有力再挡,对方的刀刃刺破了他几处皮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