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故事[第1页/共4页]
傅渊渟改正他道;“那可不是随便的男人,是昔日年纪悄悄就官居正六品的侍讲学士,先皇钦点的探花郎,两代天子的亲信近臣,最首要的……那是你爹。”
又四载,暴雨梨花重出江湖,一夜之间血洗掷金楼,百名杀手幸存无几,而后一起向北流亡,死亡落花山。
傅渊渟坐在她身边,醉眼迷蒙听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艳曲小调,酒壶在指间腾挪闲逛,好几次差点坠地,常常又在脱手之前被手指勾住,如挑逗美人笑靥,若即若离。
传言傅渊渟此人生性风骚贪慕享用,平生最好美酒美色,早些年落魄江湖不忘载酒而行,薛泓碧被他拿住时也闻到了一股酒香和脂粉味,明显是不久前才从女人堆里爬出来。
正因如此,藏匿多年的白梨和薛海才又透露踪迹,终究白梨死于落花山,薛海同月身亡,若非傅渊渟曾在机遇偶合下与他们伉俪订交,恐怕连他们生前育有一点骨肉都不晓得。
“若以成王败寇论,确切是九贼。”傅渊渟不怒反笑,“昔年先帝驾崩,合该监国太子即位为帝,却在那节骨眼上暴毙,并非是大悲之下罹患急病,实乃继后萧氏令人下毒暗害,以此让她的儿子能够名正言顺地篡位,而这件事朝廷里不是没人晓得,只是没有证据。”
薛泓碧终究哭出了声,他蜷起手脚,将整张脸都埋进臂弯,不叫旁人看去一眼。
这是二十年前江湖最负盛名的两大杀手,二者皆出自昔日第一杀手构造掷金楼,又同为女子,每人手里都有不下百条性命,她们的武功并不高绝,却深谙刺杀之道,联手合作更是从无败绩,如骨与肉,形影不离,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双姝。
要找傅渊渟,说难不难,说易不易。
按理来讲,梨花该当被杜鹃稳压一头,可厥后产生的两件大事不但让她将杜鹃远远甩下,还成为了杀手道上至今不成超越的岑岭——十六年前,梨花接下了前去都城刺杀翰林院侍讲学士薛海的任务,却在事成以后违约背誓,潜入庆安侯府杀死世子萧正德,于封城重围当中满身而退,自此逃出掷金楼,销声匿迹。
暴雨梨花,啼血杜鹃。
皇亲国戚、同道中人,杀手最不能沾的两笔买卖被她做尽做绝,哪怕人死已有十二年,暴雨梨花凶名尚在,且非论少有人知她为何一变态态做下如此背信弃义大不韪之事,便有知情者也讳莫如深。
悠远天涯,风推红缎,将那本来狭小暗淡的红色撕扯出大片橘红云彩,如同次第亮起的火把逐步连成一线,灼烧着广袤夜幕,乌沉沉的黑云仿佛被这火焰灼伤,一点点抬亮穹空,也一步步拉开了天与地的间隔。
他是先皇留给太子的纯臣,可惜先皇驾崩后太子暴病而薨,他固然被幼帝信赖靠近,却再没了帝王实权的庇佑,兼之不平外戚干政,常与弄权党派针锋相对,与其树敌欲其死的勋贵世家多不堪数,他的教员宋元昭勉强能挡住明枪,可防不住暗箭。
是以在离家以后,薛泓碧只是略一思考,就奔向了绿柳巷。
东方将明,日夜瓜代。
薛泓碧问道:“我亲娘是个和顺的女人吗?”
傅渊渟哈哈大笑,分给他一只洗得发白的牡丹坐垫,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块儿,浑然看不出两个时候前的剑拔弩张。
薛泓碧不吭声了。
薛泓碧接过来一口闷了,呛得脸通红。
但是薛泓碧向来心细,又是在三教九流稠浊的贩子间摸爬滚打长大,他嗅见的那股味道浓香刺鼻,是较为差劲的脂粉,连在青楼门口揽客的女人都不屑于用,更何况傅渊渟那身衣袍料子虽好却已陈腐,想来多年流亡的日子并不好过,不免得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