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堂会(中)[第1页/共3页]
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,甫入口是清洌,再品是回甘,行昭悄悄眯了眼,宿世的影象就如走马灯似的闪现,现在再回想,显得有些昏黄与迷离。
再往西走,就是外院了…
公然,应邑昂首轻咳一声,内堂里刹时静了下来,将戏单放在了桌上,说:“柳文怜唱工善于细致,情真意切,点一折《红豆传》吧。”
一声清脆的锣响,好戏正式开端。
行昭风俗性地在往东侧一瞥,应邑已经不在位子上了!不由大惊,忙推身边的行明,抬高声音问:“应邑长公主这就走了?”
应邑面庞一红,仿若被戳穿了苦衷,粉饰般又翻了翻戏单,嘴里边念着:“《巾帼豪杰传》、《梨花演义》、《训子》,都是柳文怜的好戏,太夫人您看点哪出好?”
行明眼神都没动,直直盯着戏台上,却佝了身子,亦轻声回:“哪儿能啊,总要听完一出戏才气走,这是端方。估摸着看累了在配房歇着呢。”
按尊卑辈分落座,应邑长公主理应坐在上首,她却硬拉着贺太夫人并排落座,笑说:“您是和母后一辈儿的人,辈分重着呢,应邑可不敢不尊敬!”
“你且馋吧你,下回集会,专门订一席的冰糖肘子叫你吃,不吃完可不准走!”凑趣的是贺三爷同科黄家夫人,话音未落,夫人们便笑了起来。
行昭心头一动,敛起裙袂,便欲向前,却被莲玉拉住:“女人,现在可不是调皮的时候,湿了鞋袜事小,磕着碰到可如何办?”
行昭坐在太夫人身边儿,一昂首便正正都雅到大夫人的侧面,大夫人正在同黎夫人说着话儿,见母亲微微低了头,眸动含笑,暴露一截儿玉白的颈脖,如同一弯明月样夸姣,行昭便嘴角天然地往上勾了几分,心头有难言的安宁与安静。
内堂里带了小娘子来的夫人们,不由面面相觑,又不敢直言,只好将眼神落在了贺太夫人身上。在有未出阁娘子的场合,商定俗成,这些折子都是不乐意点的,就怕带坏了涉世未深的女儿家。
隔着碧湖,那头搭着个戏台子。
三夫人接过戏单边递给了应邑长公主,边笑着解释:“就劳烦您点第一折戏罢。娘亲身点的鸿云社来唱戏,说是鸿运社新捧了个名角,叫甚么柳甚么来着...”
如同二夫人那样的戏痴看得都呆了,眼神跟着戏台上的角儿动。
那侍女摇点头,又想了想说:“方才应邑长公主来歇了会儿,没多久,就往外走了。”
第一出唱的是《梨花演义》,柳文怜演的配角儿芳娘,穿戴一身桃杏色戏服,眉眼勾得弯弯的,眼波百转千回,就似那碧湖青波,一唱一打之间,带出无尽风骚,惹人入胜。
行昭心头大惑,难不成应邑果然往外院去找贺琰了?也过分大胆了,如果至心想来凑面,会往那里去?内院通外院有门子,出入需求人开锁放行,外院必定不成能。内院女眷们在听音堂听戏,大半的主子也在宅子的东北边服侍。女眷往外院去没有事理,那如果老爷们多喝了,要进内院来安息呢!?
只是本日行昭内心揣着大事儿,时候重视着应邑的一举一动,便觉耳边韵意绵长的京腔显得有些吵嚷。
三言两语,就完成了女眷间的拉近干系与裙带之交。
“好好好!不准往水边儿去,不准往假山上去,不准离了莲玉。”太夫人拗不太小孙女,挨个条叮咛着,行昭笑着一一应下。
应邑哪有说不好的,将戏单递给婢子,婢子才走了几步递还给了班主。
行昭本也乐意看戏,戏中人生,唱念做打,倒比实际来得更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