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蛇羹(1)[第2页/共4页]
数月堪堪而过,夫人诞下麟儿。满月宴上,亲朋老友都来道贺,他立于门首迎来送往,止不住地喜上眉梢。
那白森森的,清楚是小儿指骨。
蛇骨,如同虎骨,亦是可贵药材。
有喜了?
再然后要上炒锅,将锅烧热,融少量油脂,下蛇丝、烧鸭丝、鸡丝、冬笋丝、冬菇丝、火腿丝,倾一勺黄酒,加梅盐、醯醢、甘蔗糖浆、胡椒粉,烧开后用菱粉勾成薄芡,推匀起锅,每碗盛至七分满,浇一勺乌鸡汤,撒上柠檬叶丝、香菜末、白菊花并桂花碎以后,再浇上一勺乌鸡汤。
平日杀蛇做羹的器具都在,略已蒙尘,他竟顾它不得,手起剪落,那蛇头骨碌碌滚至脚边,死不瞑目。
这日外出收账,归家已晚,他轻手重脚推开门扇,周身的血忽地直冲头顶。
他再按捺不住,紧捏那蛇,直奔灶房。
既如此,开封府蹚这趟浑水何为?
靠着这蛇皮、蛇骨、蛇胆、蛇羹,他坐地生财,衣食无忧。
一锅烧滚的水,面疙瘩,捏些盐撒下去,快起锅时烫两片菜叶子,然后扔些葱花。
他世居于永州,捕蛇为业。目不识丁,却能磕磕绊绊背下《捕蛇者说》的前几句。
“人证物证俱在,包大报酬甚么还要重审此案?”
刚出锅的面疙瘩汤烫得很,下不去口,端木翠谨慎地吹着碗中的汤,吹两口气便咽一下口水。天晓得,这些日子,顿顿都是易牙的羹、吴太公的精馔,她闻着味儿就想吐。
动机一起,馋虫大动,腹内似有无数小手,揉捏他的胃肠,又似有无数小口,嗷嗷翕合,听那细细低语,都是“我要”“我要”。
老者背倚山石,远远便冷冷盯着他,贰心中发毛,快步自老者身边走过。
不是统统吃食都是白米饭,经得起今儿吃,明儿吃,后儿还吃。
那一日运气极好,平日里只捕两三条,那日竟得了六条之多。心对劲足地下山,于半山道上,遭受一耄耋老者。
还是阿谁面摊,卖的只要面疙瘩汤。
啊不,他打量的不是蛇,是即将流入腰包的花花银钱。
第二日,端木翠特地起了个大早,兴冲冲地赶往开封府。
“走啦,借一步说话。”端木翠仍然笑得热络,“我晓得有家面摊的面疙瘩汤做得不错,不如我请你?”
二,百姓设想力之广袤无边。
这便结束?
不不不,尚未行至正题。
半夜醒转,大汗淋漓,转头看床铺内侧,那婴孩气味匀长,睡得正酣。
“永州之野产异蛇,黑质而白章;触草木,尽死;以啮人,无御之者。然得而腊之觉得饵,能够已大风、挛踠、瘘疠,去死肌,杀三虫。”
他瞥见一条蛇,蜿蜒扭动,盘曲而上床脚,下一顷刻便要探入那帷帐当中。
那蛇似晓得大限将至,躯尾扭动,芯子丝丝外吐。
不能健忘蛇胆,他将手伸进腥热的蛇腹,摸索着,摸索着,掐下那颗饱满的蛇胆。
他笑,翻开竹盖,觑准了那蛇的七寸,两指拿捏,拽出笼来。
他被判了斩刑,秋后决。
战战兢兢地下山,一起忐忑,离家还很远,便瞥见家中的小厮欢天喜地地一起寻来。
再然后,端木翠的面前,便多了一大海碗飘着两片青菜叶子的面疙瘩汤。
真真天不幸见,让他逮个正着!
“吓,你也晓得这桩案子?”
“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了解的啊。”端木翠笑嘻嘻道,“莫非你在娘胎里的时候,啊不,在蛋中尚未孵出的时候,就熟谙你爹娘或是兄弟姐妹?”
既然明天开审,而她明日又刚好有空,那么无妨去凑个热烈,瞻仰下彼苍审案的赫赫威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