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[第1页/共3页]
王豫转头,见说话的是王述之身边一个小小侍从,顿时有些不耐烦,皱眉挥了挥手:“你懂甚么?”
话音刚落,门外又有一人急仓促跑出去,递上一道急报:“禀丞相,禀大司马,兖州牧张勤降了秦国,现在已公开竖起反晋大旗。”
“未曾。”司马嵘见他直直盯着本身,忙撇开眼看向江边,“部属穿戴丞相的衣裳实在不当,山顶更是风大,万一丞相是以受凉,那就是部属的错误了。”
王豫心中更不痛快:“你觉得我没在寒冬打过仗?此事轮不到你插嘴!”
“朝不保夕的日子,不提也罢。”司马嵘含混应了一声,回身便走,“时候不早,该下山了。”
王述之拂袖坐下:“兖州光复才不敷十年,竟说背叛就背叛了,看来朝廷威望堪忧啊,这是再次北伐的大好机会,不成错过。”
司马嵘眼角抽了抽:你可真会给我招仇怨……
“劳师远伐,不能久战。”司马嵘不见恼色,安闲应道,“晋兵久居南边,夏季北征,气势上便先弱了一半,再加上江河结冰,粮草辎重一贯走水路,眼下又该如何跟上?”
王述之笑起来:“不忙着出来,本日来得早,我们登上山顶瞧瞧,你还未曾去过罢?”
几位老臣面色难堪,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此中一人上前道:“下官心知丞相胸有丘壑,只是丞相尚且年青,虽富名誉,却未立寸功,下官是担忧皇上轻视丞相,趁着您根底未稳时施压,当初立太子一事便是前车之鉴呐!”
司马嵘听他这话中之意,仿佛回荆州比应对秦国更加首要,不由冷冷看了他一眼。
“恰是。”王述之笑了笑,“不过已经叫人盯着了,临时按兵不动为好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王豫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,不甚在乎地点点头,目光转向其别人,与他们抱了抱拳便在一旁入坐,问道:“述之,传闻你见到京中有秦人的探子出没?”
正提到大司马,内里就有人来报:“丞相,大司马来了。”
世人见他姿势散逸、胸有成足,心中总算安宁了些,想着毕竟另有大司马兵权在握,皇上就算不将王述之放在眼中,也要对王豫顾忌三分,更何况朝中半数都与王氏休戚相干,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皇上也是稀有的,即便故意,怕是也有力。
来的都是朝中一些凭借王氏的老臣,幸亏他们还不知晏清是谁,闻言只是愣了一下,倒是中间一些幕僚将目光投向司马嵘,盯着他刚脱下的鹤氅打量一番,神采意味不明。
“哎,伯父听听又何妨。”王述之笑意盎然,看向司马嵘,“晏清,你说说看。”
司马嵘:“……”
天未亮透,丞相府的马车便驶出乌衣巷,一起往北穿过大半座建康城,又出北门,直到幕府门辩才停下,司马嵘抢先下车,让江风一吹,竟冷得生生打了一个寒噤。
“说得好!”王述之在案几上小扣一声,笑道,“晏清言之有理。”
王豫听得黑了神采,本就脾气不好,此时更是语带肝火:“你一个小小侍从,竟如此口出大言,我迄今十战九胜,此战如何又岂是你能断言的?竟拿我和那庾茂比拟,的确一派胡言!”
王述之入坐,含笑长叹一声:“各位大人如此焦心,休假日都不趁机歇歇,特地跑来这一趟,但是担忧我抵挡不住?先祖父在时,朝廷对他的顾忌还少么?我如何不记得诸位如此忧愁过?”
王述之微怔,眼角悠然的笑意变得有些庞大:“你才十七岁,怎地想这么多?朝廷迁都建康时,你我尚未出世,现在满朝文武过惯了偏安的日子,怕是也很少有人能生出你如许的感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