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夜无眠，幽馆锁秋心（二）[第2页/共4页]

关河萧瑟，残照当头，三行两行寒鸦凄叫着从泛着苍黄色的青山掠过。碧水惊秋，黄云凝暮，白草红叶瑟瑟于江滩，凭添无穷萧索。

正沉闷时，大夫上前为我诊着脉，迟游移疑，待说不说的一脸难堪模样。

萧宝溶却坐到我身侧，苗条柔嫩的手掌缓缓在腹中抚摩，轻叹道：“你韶华正盛，如何至今未曾受孕？我原想……”

萧宝溶喉间转动一下，清颀的身躯踏上前一步，痛苦般嗟叹一声，张臂将我拥住。

我也不及上山，只令人备了祭品，点三炷香遥祭亡父英魂。

不知是因为配制的汤药，还是害喜症状，这一回，我是真的嗜睡，连白日也常常卧在软榻上，迷含混糊地眯着。

我临时松了口气，持续疗养着，让大夫尽快为我调度，设法减轻症状。可惜这江北小城，并知名医可传。何况我名义上尚未婚嫁，总不好明目张胆说在害喜吧？

而我的心，在那一瞬俄然稳妥。

我想着是拓跋顼在约见，顿时心慌意乱，遂问萧宝溶如何措置。

应当是遥祭之时着了风，给扶上船时，竟然有些头疼脑热，像着了凉了。待向榻上卧着时，竟然一阵阵的反胃，不竭往外泛着酸水。

如果不是如许密意的最后告白，拓跋顼厥后一定会有那等情深，舍了命弃了天下也要救我。统统的爱情，都只能在获得回应后才气敏捷升华至存亡相依的不离不弃。

“三哥，还是我去吧！”我瞬息窜改主张，如许和萧宝溶说着。

我一时僵坐，再不知是喜是惊。

——只是，太多的仇恨和隔阂让我和他都已越来越不纯真，我只知我的回应在当时顶多只要五分诚意。到厥后频频兵器相见，血影纷飞，加上新仇宿恨相迭，那份感情愈深，愈会成难堪以接受之重。

或许，我向来便不是夺目刁悍的人？

我说不上来，只是直觉地认定，他必然会解剑来见，便如我深知他并不会真的伤我一样，料定了我不会真的伤他。

光亮的脸颊贴在他软滑的素色前襟上，微微地凉，却极温馨。但闻他在耳边缓缓道：“我也信阿墨。阿墨不会让三哥绝望，但愿三哥也不会让阿墨绝望。”

萧宝溶的身材略有平复，但气色还是不太好，白净得有点透明，眉间郁结着愁意，却拍拍我的头，含笑道：“没事，我去。你尽管安守在宁都，静候动静。如果和谈胜利当然好；如果他有甚么诡计，或我有甚么不测，你不要有所顾忌，马上立了听风为新帝，好好帮助持续大齐鼎祚，我便没甚么好顾虑的了。”

我怠倦道：“算了，幸亏这马车睡得还舒畅，我就一起先养着吧！”

“只一人，是个年青漂亮的男人。”小惜窥测着我的神采，“传闻看来挺斯文的，不过腰间佩了剑。”

长定城早由当日征西军一支的大将百里骏卖力镇守。此人曾奉萧彦之命擒过我和萧宝溶，在初入大梁时我一向看他不扎眼，也没给过甚么恩德，但他对萧彦极是忠心，朴重得倒有几分敬爱，萧彦总不肯委曲他，前期虽没如何汲引，但金银地步实在犒赏很多；待重修大齐后，萧宝溶虽不计算当年之事，可因他对故梁的忠心而疑虑重重，但我却已体味出这些武将将来对我的助益，再不肯让他出事，遂宠遇其京中后代，连两个弟弟都授以高官厚禄，再让他远远地镇守江北去，有事直接向我禀报。

“甚么事？”我懒懒地问。

阶下数丛菊花开得恰好，粉红紫白，长长的瓣垂卷而落，散着极清的淡香，很像当年萧宝溶所住的翠玉轩前经心培养着的那几株。闭上眼，深吸两下，那菊香便和着杜蘅的暗香，连同萧宝溶熟谙的温润体息缓缓浸润入肺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