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. 碎头[第2页/共5页]
隋乘风毫不行动,只感觉身子到处有附骨丝剐蹭割剥所留伤痕,想是那血珠,正汩汩往外冒,滴滴往下贱。但是,这古稀之年的白叟长纳口气,深嗅夜风中模糊腥气,心下顷刻间反是通彻起来,身子一抖,哈哈干笑两回,专候着暗处那只肚圆爪尖的蜘蛛精来把本身生吞入腹。
话音初落,隋乘风已然行至碎头器跟前,手腕一颤,探指比划道:“我便……生试此……刑,也算……对那人……对本身……对这漫天神佛……作个…交代……”
那拦路的四个侏儒腿脚虽短,行动倒是迅疾非常。跟着他们那快如鬼怪的来去,呼呼风起,竟是将面皮吹得起皱。
隋乘风见状,身子于半空陡旋了三五回,心下念叨着:如此,怕是无处下脚,非得使个巧力,立于那网丝之上不成!不及细思,两足足尖下探,已然要试那网丝斤两。
隋乘风脚下一滑,却仍勉强立于网丝之上,得闻此言,心下更是惶惑;两足稍一发力,竟感那网丝利如刃、尖似针,透过靴履,直破足袋。隋乘风哂笑,心知若强使乘风归,怕是步子尚未扎稳,脚底便要生生为那银丝一剖为二了。
别的三个侏儒立于一侧:女人把头颈方向别处,两手紧攥衣袖,眼中见泪;两个男人亦是冷静,心下且惊且敬,愈发敬佩起这佛口佛心的懻忮奇节来。
女侏儒唇瓣一开,却不得只言,抬手指导隋乘风两回,陡地回身,将本身所控那几根附骨丝吃紧收归,卸了隋乘风单掌束缚。
“此物,乃是碎头器!”女侏儒挑了挑眉,见隋乘风头肩手脚,五体俱颤,心下不忍,逃目接道:“如果施为起来,管束你头壳尽碎,脑浆横流!”
“难脱……一死……分甚好歹……拈甚轻重?”
一声轻哧,隋乘风两目圆睁,感脚踝一麻,倒吸一口冷气,自袖内摸了火折子,借着又再透云而出的模糊月华,两足撑地,使力直往上跃,待至离地三丈,顾不得腕子生疼,两手互搭,后则一抵,力道不大不小,正将左掌两指轻捏的火折子顶至头顶,唯听得扑扑数声,那火折子生了扑灭烧星,分往摆布,于半空划个弧线,正巧落于街边食寮两个灯笼内。
祁门关白天最热烈的贩子当中。
夜风骤起,不知怎得,那食寮灯笼已熄,四围再入无知。
两日前。半夜。
另一男扫一眼身侧女人,掩口笑应,其声锋利,“她算得甚么美人儿?现在的她同卅年前比起来,腹肠烂了,皱纹现了,连皮肉都见松了,独一不改的,只要三寸丁的小儿模样了。”
为首男人咧嘴一笑,摆手应道:“美人如名将,不准见白头。以你半老年纪,尚可为人当作孩童,难道善事?”
侏儒首级此时早是藏身那肉墙以后,连发辫也未暴露。两腕斜伸,已是抬声大喝,“此人墙,但是活物。实话实说,我等对那乘风归多少顾忌,如此,也算有个樊篱。”
半盏茶后。
初时说话那矮子冷哼一声,面上却不见喜,垂眉咬唇,轻道:“旁的毫不苛求,老子宁肯散尽家财,予给一众村人,只愿他们将老子当个凡人对待,不欺不侮,不怪不害;巴结钻干那些玩意儿,无甚意义,老子也断断瞧不上。”
另一角的女侏儒自肉墙边上打望两眼,不由对劲一笑,嚷道:“下盘不稳,即便你不顾中了迷药的城民性命,强使乘风归,恐也不敷火候,伤不得我们。”稍顿,啧啧两回,大声接道:“这丝名唤‘附骨’,乃是白铁所造,得之于西域荒山。千斤山石方可焠出一匕。破肉断筋,不在话下。”言罢,稍一低眉,打量本身掌心——其上老茧,足有半寸;不见掌纹,唯见大小不一的深浅老伤,毛刺到处,糙涩难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