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. 碎头[第1页/共5页]
隋乘风将来人细细打量个几次,一扯缰绳,缓缓踱步近前,心下虽知深浅,却仍笑道:“小孩子家,学起大人说话倒是似模似样。”话音未落,隋乘风探手往怀内,掏得三五颗碎银,直往前一扔,“予尔等买些糖人果子吃吃。”
那拦路的四个侏儒腿脚虽短,行动倒是迅疾非常。跟着他们那快如鬼怪的来去,呼呼风起,竟是将面皮吹得起皱。
血珠挂丝,摇摇欲坠。
那四个矮人倒也不慌,似是早料得隋乘风有此一招。四人八掌,齐齐拨弄那附骨白丝,手指矫捷,飞在丝上,便不像是要夺人道命,反似得了乐伎神韵,勾缠教唆,奏得好一曲十面埋伏。
女侏儒唇瓣一开,却不得只言,抬手指导隋乘风两回,陡地回身,将本身所控那几根附骨丝吃紧收归,卸了隋乘风单掌束缚。
眨眉工夫,腾身跃了约莫两丈,隋乘风稳稳心神,未被束缚的一掌吃紧使力,手刀直下,欲将另一腕上所缚之物断开。扑的一声,束缚虽缓未解,手刀内涵更是吃痛。
祁门关白天最热烈的贩子当中。
隋乘风自感八方杀气渐重。
“这…祁门关……肆意一人……皆可…且看……有无…缘分……”
侏儒首级此时早是藏身那肉墙以后,连发辫也未暴露。两腕斜伸,已是抬声大喝,“此人墙,但是活物。实话实说,我等对那乘风归多少顾忌,如此,也算有个樊篱。”
两日前。半夜。
四侏儒见隋乘风手脚僵着,却极力向前。那扭曲干枯的面上,反带着一抹愈来愈浓的笑意。侏儒首级头颈有些个发毛,顿了半晌,方听那女侏儒喝道:“我便一刀斩了他,待毕,再把那碎头器施为在尸首上,总也不算砸了招牌!”
“添些谨慎,总无错处。”首级冷哼一声,打个清脆的口哨。
斯须之间,隋乘风余音乍止,手指脚指俱是挛缩不定;刑具边上,一侏儒使力窜改螺杆,便将那铁碗紧箍在隋乘风头壳之上。
马蹄哒哒地敲在地上,混着几声孤鸦啼叫,在这夜阑深寂之时,实在令民气里发毛。
一声轻哧,隋乘风两目圆睁,感脚踝一麻,倒吸一口冷气,自袖内摸了火折子,借着又再透云而出的模糊月华,两足撑地,使力直往上跃,待至离地三丈,顾不得腕子生疼,两手互搭,后则一抵,力道不大不小,正将左掌两指轻捏的火折子顶至头顶,唯听得扑扑数声,那火折子生了扑灭烧星,分往摆布,于半空划个弧线,正巧落于街边食寮两个灯笼内。
隋乘风轻哼一声,抱拳拱手,洪音破空,“老朽隋乘风,敢问诸位来路?”
余下三人闻声,俱是冷静,候了约莫半刻,为首的侏儒方濡了濡唇,朝边上侏儒令道:“莫再担搁,且将那器物取来,将隋老儿置上。”
隋乘风耳朵不好,倒也不感觉甚么,然其终归是老江湖,心下稍感非常,立时止步,挑眉定睛,见身前约莫三丈开外,黑影幢幢,想来,有人早早埋伏了起来。
“遮瞒掩翳了一辈子,终归避无可避。该偿的债需偿,该清的账当清!”隋乘风如此一想,心下愈发有些绵绵密密的舒爽松快,悄悄自道:假作了半辈子的畸流逸客,现在,真为那异教夺了性命,还折在了这传闻中顶恶顶恶的刑具之下,想来,若那人得闻,当呼一声“彼苍有眼”吧?
“女人便是这般,心肠该硬时硬不得,该软时软不了;甜起来腻死,毒起来吓死!”
“你……你等……大欢…喜宫?”
别的三个侏儒立于一侧:女人把头颈方向别处,两手紧攥衣袖,眼中见泪;两个男人亦是冷静,心下且惊且敬,愈发敬佩起这佛口佛心的懻忮奇节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