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. 梦璜[第1页/共3页]
宋又谷眉头微攒,折扇一打,身子一侧,单掌已然捏在舀子把上,利落洁净。
堂内五鹿兄弟同宋又谷一听,醉的醒了,醒的愣了,欲再同丁梦璜问上几句,却见他匍在地上,一动不动睡死畴昔,鼾声震天。
三人这般慢悠悠又行了三天,终是到了祁门关上。
“丁掌柜,乱云阁日前出了件恶事,你可有耳闻?”
五鹿浑也未几言,见不远处街角一酒旗招展,其上所书,恰是“三昧酒家”。五鹿浑侧目冲宋又谷递个眼风,轻道:“那处,但是丁家的酒铺?”
堂下五人,皆不言语,耗了小半天,酒已是下了数十斤去。此一时,酒铺外有一声音,调门高亮,堂内男人只消听上半个字,便知那发声的定是头凶悍的母老虎。
丁梦璜见状,笑声一浪高过一浪,手肘一支,晃晃铛铛便要起家,熟料得其步子没了章法,身子一偏,脚底似是踩了油,哧的一滑,直往一边倒将下去,顺着将个大酒坛也带翻,结健结实压在了丁梦璜身上。
宋又谷含笑,又瞧瞧五鹿老,使力点头,道:“但愿老丁家还没停业。”
阿苦本欲上前将那酒坛挑翻,却听得丁梦璜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疾道:“慢着慢着。这个样儿,恰好。”话音方落,丁梦璜探手摘了坛口的酒封,便见那酒液如瀑,直扑在丁梦璜面上,惹得他连气也喘不匀,阖了眼,张了嘴,屏了息,咕嘟咕嘟豪饮。
宋又谷同五鹿老一听,更是按捺不下,一边往嘴里灌酒,一边打眼四望,瞧见合情意的酒坛酒壶便不放手。
五鹿浑定定瞧着那丁梦璜,见其似醉非醉,似睡非睡,两臂紧搂着身上酒坛,嗯嗯啊啊两回,腰上稍一使力,便将那酒晃出些许,小半入了口,大半倾泻在头面之上,端的是随性不羁。
“你这条豪杰,竟娶了祁门关上最丑的婆娘,还要整日听她吆五喝六,使唤来调派去。这世道,当往那边说理去?”话音方落,竟是低低抽泣起来。
半柱香后,那一大坛酒便仅剩下一半。
入得店内,五鹿浑见柜上无人,倒是角落那一字排开的十余个庞大酒坛边上,席地半卧着两个男人:一个鬓发染霜,年事约莫五六十,腹大如鼓,随便罩件麻布宽袍,一臂环着酒坛,另一手掬着,自酒坛往嘴里捞灌些散酒,侧颊歪向里边,脸孔不甚清楚;另一个倒是正对店门,额上横纹如刀刻,腮边无肉显沧桑,目华涣散,酒液顺着脖颈,一起流到了胸前。
“不敢。”五鹿老拱了拱手,轻声策应,“乱云阁内有幸尝了两杯,念念不忘至今。”言罢,偷给五鹿浑送个眼风,又将那舀子直冲宋又谷丢了畴昔。
“前日便死了?就在这祁门关内?”宋又谷摇了摇眉,轻道。
五鹿老见状,悄悄吞了吞唾沫,踱步上前,不管不顾地,捡了地上另一只竹舀,大咧咧自行取了半勺,眼目一阖,喉结高低抖个几次,亦是一饮而尽。
“哎……”五鹿老鼓了腮,沉声自道:“这酒,但是同那日色浮天渊之差。”
丁梦璜无需细辨,已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抬声冲阿苦缓道:“我说,你家婆娘,又开端骂街了。”
“碎……碎头?”五鹿老吞口唾沫,前后瞧瞧五鹿浑同宋又谷,三民气下,皆有了计算。
“死咯。”丁梦璜咂摸咂摸嘴,“瞻台鱼家十三少,乱云阁主龙十四,现连那雪山天下门的佛口佛心……也死咯!”
阿苦又进一舀散酒,袖口往唇角抹了抹,哼道:“脑瓜子碎了。尸首早是脸孔全非,既没人送往雪山派,又等不到比来的祥金卫前来领受,念着隋乘风也算条豪杰,昨儿入夜我同店主给择了郊野一处僻静,草草收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