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. 梦杀[第1页/共4页]

五鹿老初时呆愣，后则冲五鹿浑巧笑，缓声应道：“兄长，当真如此，你我也别闲着。我去见地见地那美若天仙的女佛，作个花下风骚鬼；你去较量较量那藏头露尾的蛇王，支个坛上邓甲帽。”

这一瞧，直看得宋又谷寒毛倒竖，耸神难掩。

宋又谷这一开目，正见五鹿浑返身，剑尖掇转，在那锋利火线，不敷两尺处，五鹿老呆愣楞迎着剑，两腿抖若筛糠，倒是半步也挪不开去。

这一日，待至一处小村，抬眉见日薄西山，已近定昏。三人思忖半晌，决意过夜村庙，免生枝节。

五鹿浑一怔，眨眉沉吟再三，两掌攒拳，终是鼓足勇气顺着宋又谷眼风往前探看，这一瞧，倒把本身逗乐了：五鹿老颊上沾着土灰，发髻早乱，亦是双膝跪地，两目失神，巴掌一个个抽在本身脸上，脆生生非常清脆。

五鹿浑心下不解，忧着这是那黥面客欲擒故纵的伎俩，手上软剑愈发不敢放松。电光火石间，其眼风陡地瞟见身子右后多了一条影子，如鬼似魅，正要扑将上来。五鹿浑冷哼一声，左脚脚尖一立，急挑了地上几根茅草，稠浊尘沙，使力扬了身前那黥面客一脸，待见其张袖遮面，五鹿浑顺势扭身，剑指身后之影，已然夺了先机。

“别……别杀我呀！”

五鹿老努了努嘴，喃喃应道：“我是纨绔，你是膏粱，败家子一双，你另有脸说了我去！”

五鹿老一听，不畏反笑，“哟，你堂堂宋公子，也有怕的时候？”

“想不到你这纨绔，另有这等豪情？”宋又谷一笑，亦是往那角落挪了挪，心下非常应和五鹿老这一说辞——的的确确，知名无势之辈，靠得住的也只要本身的一双拳头；一旦名利俱收，权势在手，怕是他们也乐得坐享其成，断断不肯事事亲力亲为动辄喊打喊杀了。普通人尚且如此，遑论五鹿老这含着金汤勺出世的堂堂皇子？只不过，单论这一层，这两兄弟倒也未免过分不似。

“你也不瞧瞧，现在内里打打杀杀的，哪个不是愣头小子，急等着立名立万称雄称霸，甘心作了旁人的短刀长剑？真的豪侠，不靠手，靠脑。多得是劳心治人，借力打力，一令夺人首级于万里以外。”

一语方落，这个七尺男人竟是同个娇羞女人普通，撒泼嚎啕起来。

黥面客身法不慢，工夫倒似有些保存，左闪右避，只守不攻。

三人不疾不徐，安然行了两天。

庙角两人一怔，后闻五鹿浑独自轻道：“方才，我是实实在在瞧见了敌手，觉得其欲害我性命。……我竟还……竟还亲见本身躯壳尚在熟睡，实在辨不清是真是梦。”

五鹿浑同胥留留相约，不出一月，不管可否自隋乘风那处探得动静，皆会往葡山同其跟闻人战见面。

自薄山流安镇往五鹿边疆雪山，若一起顺利，也得要个七八天。祁门关，乃是五鹿北三关之一，出祁门关，快马行一日，至绊星关，再两天，过东北仙客来关，便可遥见皑皑雪山。

“兄……兄长……醒了没？”五鹿老鼻头一抖，终是停了手上行动，掌心往颊上一敷，又烫又疼，然那小痛，怎抵得过劫后余生的轻巧。五鹿老哭丧着脸，定定瞧着五鹿浑，先哭后笑，又哭又笑，真像魔怔了普通。

方同五鹿浑过了十几招的宋又谷立在村庙那班驳见旧的陶塑佛像前，单掌紧攥了折扇，另一手吃紧揉着眼，待感那砂砾不再打磨目珠，这方长纳口气，稍一启睑，清泪直下。

“我……这是梦！这是梦！”五鹿浑手腕一软，连剑也几近握不住，心下悄悄念叨着：彻夜，我但是又发了梦行症？怎得这一回，身子尚在安眠，灵魂却已出窍，还正巧让我本身瞧见这形神分离的怪诞？如果就这般飘飘零荡出了村庙，我可会长睡不醒，成了具心脉稳定、吐纳不息的睡死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