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城[第2页/共4页]

“我有些闲话想对您说，不知当不当讲？”她俄然问。

她是没见他有所反击，就狐疑他是在放纵源瑢，成心鼓励他脱手反击吧？更首要的，是她还惦记取插手“帮手”。这功德的丫头……

他乃至听得心有戚戚：六亲不认，他何尝没想过六亲不认？真论起来，对江山危殆所要负的任务，恐怕他爹太上皇还要弘远于她爹赵顺德吧？而眼看着家都城被糟蹋成这德行了，父亲还在对他掣肘，兄弟还在乘机拆台，真要由着面前的内忧内乱到了不成清算的境地，家就没了，国也没了，他们又有谁能得的着好儿？

这类时候，他于公于私，都该六亲不认，不该再去做甚么孝字抢先的天下榜样。

她像是自顾自做着好梦蓦地被他惊醒，一愣道：“宫规是没限定，但我进宫时一应物品都不准带出去，故而除了随衣服一道赏下来的发簪以外，没甚么金饰可戴。”

她忙笑道：“您说的那里话？现在上至皇后娘娘，下至统统宫女子，哪一个及得上我风景面子？单说这侍膳吧，我传闻过，外臣能留您吃顿饭就是天大的面子。我这面子是一等一的，少戴几件金饰又有何委曲？”

绮雯掩口而笑：“您看，我可不是个心气儿低的人，担不得您放纵的。”

两人眨巴着四只眼睛面面相觑，现在再想敲晕她，仿佛是晚了点。

说话留半句，绮雯也拿不准他是何意义，便腆着脸问：“以是……呢？”

绮雯脸上轰然一热，赶紧狠狠低下头，用心吃着御赐五花肉，内心却说，那便封个德妃好了，臣妾德行总还不错的，要么淑妃也好啊，臣妾挺和顺娴淑的……

天子闻言愣住，这面子还真不是那么好赏她的，偶尔一次还能囫囵带过，如果每天如此，叫宫里人如何看呢？太上皇后怕都要来“规劝”他了。

“以是，”天子又捞了一片五花肉，放进她的碗里，“好歹在国君面前，你是该装一装的。”

只是未想到，这个特权才享遭到第二天，就碰到天子主子来蹭饭。

诱人的香味稠密地充满整间值房，一张榉木方凳充作小桌，绮雯将调好的香油麻酱碟放到他跟前，又从小沙锅里捞了些煮熟的菜到白瓷小碗里，连同筷子一起递给他。

天子道：“也不是必然不可，今后没甚么特异安排的时候，我在前殿摆膳，便唤你过来盥馈，到时屏退外人，一道吃也就好了。”

天子总算气顺了些，冷酷丢给她两个字：“罢了。”

绮雯抬起眼来，见他寂然紧盯着本身，不由得有些不安闲，勉强假装若无其事，拿火筷子关了炉门，又用汤勺轻刮着锅底，以防粘锅。

“您畴前可曾这么吃过？”绮雯端着一只粗瓷小坛子往沙锅里加了点高汤，取了另一双筷子渐渐搅着，笑意嫣然地问他。

绮雯这套六亲不认的实际可谓离经叛道，乃至是大逆不道。

这事他早就故意探听。抄了她的家，害她连父亲的丧仪都完不成，他于公是问心无愧，于私却一向内心有个疙瘩，想听听她究竟是如何想的，会不会有所怨怼。

“……还好。”

“吃过，天冷后宫里常会吃温火膳，畴前在关中就藩时也常吃锅子，只是没这么就着炉子吃过。”天子面色温和，双目中闪着些浅笑意，实在很想加一句废话“更没与你一起吃过”。

但是，她懂，指的出处理之道，并不代表此事该她置喙。

她正了神采，腔调也透出几分呛然，“我不敢自称是甚么大义之人，但对一个不忠之人，我自认已经没甚么孝道可讲。您命令抄家之时，还将他的罪恶定为‘玩忽职守’，实际我清楚，辽东重镇沦陷，上十万的百姓流浪失所，乃至军情告急危及都城，这些都是他的任务，并且是蓄意为之。他身为边陲重臣，竟犯下这万劫不复之罪，我以他为耻。家国度国，当是先国后家，国之颠覆，家之焉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