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秋霜起,经年尘土满征衣[第1页/共4页]
话音未落,不知哪个小声嘀咕了一句:“说得轻巧,谈何轻易……”
晋王持续帮沈思擦拭着起发梢滴滴答答的水渍:“你另有脸说嘴?若非你在街上捡了个金葫芦银葫芦的返来,也不会引得绯红疯疯颠癫满口胡话,我这为人父的确有错误,可你这‘义兄’也难辞其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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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,该当要到焚舟破釜的时候了,且有些事非他不成。
少年紧紧抿着嘴唇,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,在脸颊上生生冲出了两条泥沟:“金大哥连同葭州千余军士俱以身殉城,活着逃出来的只要我一小我。那日暴雨滂湃,浇塌城西的山体,金大哥决定带人突袭敌营搏命一战,解缆前特命我趁乱逃离葭州。几日以后,葭州失守,鞑靼人斩杀了统统兵士和百姓,成千上万的尸身就堆在城外河滩上,放火烧了一天一夜。”
沈思游移着将东西接在手中,酒囊旧了,上头压抑出的斑纹早已磨损,那是宁城脚下初见之时,他看金葫芦偷吃肉干快被噎死了,才美意借给金葫芦的,成果又是以结缘引来了晋阳城里的街头相逢。纸片斑班驳驳,展开已然泛黄,上头模糊可见两行小字,金福禄,金多寿,那是他晓得金葫芦发愤要做大将军而特地帮手改的名字,可惜当年他尚未潜下心来好好练字,故而一笔一划都显得用力过猛笨拙不堪,饶是如此,金葫芦还是当作宝贝似地经年累月带在身边。贵爵将相宁有种乎,金葫芦说要用这等清脆名号去闯一番奇迹。
寂静半晌,那人鼓起勇气开口道:“郡主说……她与金福禄已私定了毕生,且行过伉俪之实了,若长史大人不能安然挽救出金福禄,她……她……”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“她腹中孩儿一出世便没有爹爹了……长史大人深知事关严峻,不敢欺瞒王爷,故特来……”
“呼——”晋王长长吐出口浊气,忧愁心焦变成了各式无法,“如何,但是那丫头又肇事了?”
“混闹!”晋王一掌拍在桌案上,直震得杯盏乱颤,“的确没法无天了!”
少年赶快抬起袖管抹了一把眼睛,又笨拙地卸下行囊,从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并一只羊皮酒囊,双手捧着送到沈思面前:“金大哥说他这辈子最佩服最感激的人就是公子,公子不但教会他保命的本领,还教会了他如何做人。他说要感谢公子请他喝酒,感谢公子赐他名号。”
未几时,军中诸将便聚齐在了议事的大帐当中,榆林卫已破,葭周失守,敌军下一步到底是直取延州还是横扫汾阳都未可知,眼下情势之紧急、景况之危急,世人皆心知肚明。
“你从何得知这军中有位沈公子的?”沈思微微撩起眼皮,扫了扫步队火线林立的战旗,那上头并未打出他的名头。
沈公子在晋王内心占多少分量,晋军高低尽皆看在眼里,沈公子的言辞便是王爷的言辞,沈公子的所为便是王爷的所为,沈公子的性命就是王爷的性命,现在沈思拿本身的人头立下军令状,无异因而晋王把本身的命压在了这一战上,君主尚且如此,身为臣子的,那里另有畏缩不前的事理?
“我敢!”不待别人提出疑虑,沈思已先行下了重招,“我愿立军令状,白纸黑字,军法在上,沈思此去半月以内必夺回葭州,如若食言,提头来见!”
夜间步队行至临县境内,火线开路的军士俄然来报,说途中碰到一名少年,自称是葭州守军,想要求见沈公子。身侧卫兵狐疑有诈,正欲出言相阻,被沈思一摆手制止了。
透过一片虚空,他问父亲:“阿爹,士气又从何而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