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锦瑟华年(1)[第1页/共3页]
定权渐渐站立起家,脸上泪痕宛然,却于昂首的一瞬,漫不经心肠扫视了世人一眼,他的目光终究落在了本该属于武德侯的位置,东面与之相对处平日便该站立着两位亲王。只是明天,全数都空缺着。
天子回到内殿,闲坐半晌,方问陈谨道:“他们都散了?”陈谨答道:“是,都散了。”天子道:“太子呢?”陈谨面色微微一滞,道:“殿下也归去了。”天子问道:“他回到那里去了?”陈谨低声道:“陛下并没有旨意,殿下还是回宗正寺去了。”天子点了点头,道:“你去传旨,叫他来朕这里。”陈谨不敢违逆,却稍作游移,虽只半晌,已经被天子发觉了,问道:“如何了?”陈谨忙低头道:“臣这就去。”天子猜疑地看了他一眼,俄然问道:“你有甚么事获咎他了?”陈谨吓得扑通一声跪倒,连连叩首道:“臣极刑,中秋早晨,臣出去处殿下宣了陛下的口谕,殿下当时便雷霆大怒,骂……骂了臣。此事陛下要为臣做主,臣当真只是传了陛下的口谕。”天子嫌憎地摆了摆手道:“休拿这话来堵朕的耳朵,快滚吧。”陈谨不敢多言,只得又磕了个头悄悄退出。
天子站起家,寡淡道:“本朝没有诛心之罪,你只要本身说得明白就好。”说罢竟拂袖而去。有司呆了半日,直看着天子走进后殿,陈谨也跟了上去,才回过神来,悄悄擦了把汗唱道:“退朝!”
皇太子说话间,早已经满面泪迹,终究竟至于声噎气堵,虽死力压住饮泣之声,却再也说不下去,只得伏地不再开口,世人也只能瞥见他肩头耸动之态。
定权仿佛并未尴尬,缓缓抬开端来,答道:“前月廿七,陛下圣谕斥责臣去处不端,德质有亏。是时,臣抚心自问,竟无一语可作辩白。君父体察之明,虽毫厘纤微,如视辐轮丘山,臣行负心辱身之事,又安敢妄图逃脱天心洞察?
皇太子就站在殿中,他不走,无人敢先行。立在文臣首位的中书令何道然终究微微挪了挪身子,低声呼喊道:“殿下。”他肯牵头,余人或甘心或不甘心也都躬身施礼,“殿下!”
定权再入殿的时候,已经换上了常服,跪倒向天子顿首施礼,直到直起家子,天子也并不叫起,只是冷静打量着他的面孔。定权不敢与他对视,终究又将头微微垂下。天子无声一笑,道:“本朝如果有诛心之罪……”话只半句,再无下文,定权却低声答复道:“臣晓得。”天子站起家踱了两步,走到他身边,将手按在他的肩上,笑道:“朕的太子果然是长大了,朕都不敢不等着你束带入朝了。”他手上力量极大,又正压在定权一道伤口上,定权不由悄悄倒抽了一口寒气,半晌方勉强开口道:“陛下,臣只是怕失了体统,再惹得陛下活力。”天子用手扳起他的下颌,看着他还是肿胀的双眼嘲笑道:“你又怎会失了体统?本日早朝的那番话,说得是多么得体!微言大义,滴水不漏,朕心甚慰啊。”定权背上伤口被他扯得一阵剧痛,一时不作他想便摆脱了天子的手,这才回过神来,叩首道:“臣谢陛下夸奖。”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,看了他半日方道:“算了,朕叫你过来,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散话。事情既然已经挑开了,你还是先搬回延祚宫去。也带上你阿谁甚么侧妃,一并畴昔吧。”定权低声答道:“臣伸谢陛下隆恩。”天子点头道:“去吧,本日是廿四,你身上的伤还未愈,经不起连日折腾。朕叫秘书台发文,廿七日的常参就停息一次。这几日无他事,你好生养养身子,朕这边也不必你过来问安,免得再劳累到了。”天子停朝,不过是要在顾逢恩折返长州之前,不再给东朝派朝臣劈面弹劾齐王的机遇,至于奏呈大可留中不发,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,定权心上还是蓦地一惊,只得又昂首道:“陛下珍惜,臣衔感不尽,只是劳累一语,臣千万承担不起。”天子道:“朕不过随口说说,没有别的意义,你又何必事事皆如此用心?莫不成朕今后在你面前说话,还要字斟句酌不成?”定权悄悄咬牙,低头道:“臣知罪。”天子挥手道:“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