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大结局（下）[第5页/共9页]

“长门……”

皇后终究张口说话，震醒了守在一旁奉侍的贴身宫女子婉心。

卫子夫一怔，忽地抬开端来看她。盯住她，就像盯瞧个怪物似的。

她却在这里讲一个故事，一个多年前的故事。

那一夜，椒房殿走了水，满掖庭的宫人疾走不已，扑水救火，嘈嘈惶惑，好不热烈呀。而天子的禁脔之城，便更热烈。

卫子夫居椒房，最后一次望了眼薄雪初透的汉室长安，望穿秋水的等候等不回君王怜悯之心，却等来了万般不堪受的凶信。

钩弋夫人添火加柴的本领颇高，一袅一袅握着姿势走向卫子夫，笑吟吟不露声色，只叹：“本宫方才走来，听闻太子军已至长乐宫西门外，——娘娘，这会儿当是臣妾问您，您内心欢畅么？太子这架式，想是要奉您为长乐宫之尊呀！”

本来那一年，桂宫远瑾夫人事发，卫皇后居未央，隐知沉塘一事另有内幕，乃派人暗查，悉知早有车马伏于宫外，接陈后绝尘拜别。少数年后，再访再察，便究得宫女子楚姜，因沿迹寻探，卫氏怕生变，故派人诛楚姜。

那双手冷了。余温一丝一丝地从她身材里剥分开来，就像诸邑……分开时的模样。眼角圈回的泪雾中，是阳石，另有卫长的模样……

“皇后娘娘，您想起来了么？您再老，记性儿再大，臣妾这么一指拨，您也不该充懵装胡涂啦，老是能想起来的！”

据儿啊……据儿……

便是卫子夫,长侍君侧,也是少见天子大怒若此。

远外晦色天幕下，太子雄师长驱直入，与天子亲军鏖战正酣。

她悄悄哼唱，苦楚的声音穿透了淡薄的月色，像黑夜中鬼怪泣号……

“本宫该想到——”她颤抖着声音，似在自嘲，语气却清楚那么悲惨：“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，陛下与太子，怎会闹至本日这境地？”便狠指钩弋：“是你！本来都是你！你这祸害——”

她再轻摇摇走回椒房殿时，卫子夫内心一格登，皇先人老啦，心性儿也蠢钝很多，但不会不明白，钩弋夫人刚才便是去走探情势的，想来她带回了太子的动静。

该走啦。

天子的眼睛里，炽热着龙的怒焰。

卫子夫自榻上歪起家子：“来啦？”竟像号召一名故旧老友，口气里听不出半分怨怼。

这高位儿坐着硌人呐，总有一天，这天下都是他的，朕的据儿为何这般性急？连一刻都等不了！

卫子夫闻听此言，脸上竟牵挂笑意，道：“你安知本宫要见陛下？本宫没这么蠢。陛下若再幸椒房殿，便是本宫放手西归之时……”她面色极惨白，虽是笑着，却教人直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可骇之感，她眼窝深陷，那泪水蓄了盈眶，再积不住了，便这么滴下来，直滚落至绣锦丝被面儿上。

天子说的没错，她一贯是温婉乖顺的，但不知为何，此一时闻天子这般说，她怒极攻心，反拼了这“淑德贤惠”的名号不要，亦与天子顶了归去——

再昂首时，已看不见帝王瞳人里的光色。他闭上了眼，陌上新爆的绿意盎然在晨光间，不幸天子，张目不见。

再觑天子，王霸天下的帝君，老泪纵横。

因又说：“娘娘万存候心，长门产生的事儿，陛下不会晓得，只要您不说，臣妾也不说，那便能瞒天过海啦！您——您急甚么？您在怕？那当初做这事儿的时候，怎不想想结果？如果陛下晓得，阿沅翁主并非病殁，娘娘猜，大怒的陛下会不会迁责于娘娘、太子？娘娘好赖繁华繁华享用过啦，这么一大把年纪，鬓上皆是白发，今后恩宠再不复，也怪不幸——但是太子呢，太子正值盛年，本来儿，这皇位稳稳铛铛该是太子的，可现在呢，您这么一搅和，太子这辈子翻身有望啦！您——悔不悔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