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归途生险(二)[第1页/共2页]
拂耽延凉凉一哼:“巧舌令色。我大唐将士保疆护国,岂随你这等草民差使?”
坐定后她探身去望拂耽延那边的动静,见他犹闭目端坐,没有要醒的意义,这才向丁四儿谢道:“丁队正慈悲,风灵不堪感激。”
他转脸见拂耽延闭目憩息,一时半会儿约莫不会醒转,便悄悄走到风灵身边。“小娘子出门怎也不带个篷帐,这毒日头下晒着能捱多久。如若不嫌我们这些行伍粗人脏臭,无妨去我那棚下坐坐。”
不一会儿风矫捷到了府兵们近前,见他们靠着土墩支起简朴的凉棚,三两人一棚,坐一处谈笑,头顶的骄阳被凉棚隔挡开,甚是舒畅。
再者,有公廨田一事在先,他总归是欠着她情面的,人就在面前,他还不至于眼睁睁地瞧着她饿死渴死在荒凉中。
“君子安位。”拂耽延随口应道。
风灵挑了一方稍能遮凉的土墩,缩手缩脚地在不大的暗影中坐下,不一会儿工夫,日光偏移,土墩的影子越来越小,眼瞧着就要坐不住,她只得双手抱肩,将脸埋在胳膊肘内避着日晒。
拂耽延命令当场支起凉棚遮阳安息,待日头的灼烈畴昔些再行。府兵们跳上马,伸展着酸胀的手臂腰背,从各自的马背上取下毡帐。
丁四儿本就是个热情肠的,又因来时同风灵搭过几句话,此时见她这般,心下极是不忍。
拂耽延打量了她好几眼,答非所问道:“顾娘子亦好学问,不似平常商户。”言罢兀自回身拜别,将风灵丢在身后不加理睬。
此时风灵抬眼在府兵大众扫看了一圈,见拂耽延正一人独坐于一张凉棚下,背靠着土墩假寐。那名唤丁四儿的队正一手拎了皮水囊,一手拿了一枚胡饼朝他走去。
丁四儿有些看不过眼去,悄悄向拂耽延道:“能蔽日处都叫我们占了,那小娘子无处躲凉,怪不幸的,如许大的日头,难保不晒坏了,这边还空洞些,不若唤她来歇歇脚。”
风灵热得头晕目炫,正策画着找个甚么遁词能凑进府兵的凉棚,丁四儿来邀,自是求之不得,从速站起家随他往凉棚下去坐。
“歇也歇过了,顾娘子如果无事,请莫在府兵行列中滋扰。”公然开口便是摈除令。
凉棚下的兵卒时不时地向她那边刺探,故意想邀她至棚下坐,偷眼望望拂耽延沉峻的神采,无人敢开口。
“延都尉此话差了。”风灵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,反唇相讥道:“都尉率军护国,却不知国之本为何。”
丁四儿憋不住话,踌躇了一息,便将心头存了几日的迷惑问了出来:“不过,说来也是好生奇特,来时小娘子清楚是平壤县伯的侍婢,怎的说放归就放归了?那日在户曹衙门门前领过所,瞧着小娘子似与都尉了解,不知……”
拂耽延不答她话,严明的脸上却掠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情。
风灵原想要报答,只是丁四儿领了命后,赶快呼喊着催促世人清算物什,得空他顾。
风灵难堪地笑了笑,便爽快道:“实不相瞒,这事确是怨我。风灵本是敦煌城中商户,欲往西州措置些事件,又惊骇途中遭匪,恰探听得府兵将护送平壤县伯西归,遂私想着搭个顺风。哀告延都尉未成,便仗着与平壤县伯略有些私交,冒顶了他侍婢的名头,一起到了西州。平壤县伯为便当我回沙州,赠我仆婢放归文书,这才有了户曹衙门口那一遭。”
风灵干脆自答道:“遵循荀夫子的教诲,国之本当为百姓。故似我这般寒微的大唐百姓有难于都尉跟前,都尉救是不救?”
“丁队正。”拂耽延沉声唤来丁四儿,“传令,清算出发,入夜前再行二百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