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归途生险(二)[第2页/共2页]
拂耽延不答她话,严明的脸上却掠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情。
此时风灵抬眼在府兵大众扫看了一圈,见拂耽延正一人独坐于一张凉棚下,背靠着土墩假寐。那名唤丁四儿的队正一手拎了皮水囊,一手拿了一枚胡饼朝他走去。
风灵笑迎着他的目光:“天然是有事才一起紧跟着各位军差。”她顺势敛衽行了一礼,煞有介事道:“奴家唐人,郡望江南道,孤身一人,迷行于荒漠大漠当中,恰遇唐军,求同业庇护。”
时克日中,太阳光好似无数把精密的小刃,照将下来,刺得人皮肤生疼,脚下的砂石经阳光炙烤后炽热滚烫,拂耽延的脚隔着厚重的军靴仍能感遭到砾石的炽热,更不必说风灵脚下平常的锦靴了。为了不让砾石烫着本身的脚,她乃至不敢在原地立太久。
“歇也歇过了,顾娘子如果无事,请莫在府兵行列中滋扰。”公然开口便是摈除令。
她原就盘算主张要随军同业,除了一摞子干胡饼,八只水囊以外,几近甚么都未备下,一心一意地筹算一起吃住用皆刮蹭着拂耽延,一匹越锦不明不白地捐作军资,用他这点也算不得甚么。
丁四儿这话问得直白,自发冒昧了,周遭未睡的几个府兵也是猎奇得紧,皆转过了脸来等着风灵应对。
拂耽延展开眼,抖了抖好久未动的双腿,站起家。风灵与众府兵的笑语他早已闻声,他知她被毒日迫得无处可躲,故也未加摈除,现在炽烈已过,步队将重新开赴,他自是不容她再混迹步队中。
丁四儿本就是个热情肠的,又因来时同风灵搭过几句话,此时见她这般,心下极是不忍。
他转脸见拂耽延闭目憩息,一时半会儿约莫不会醒转,便悄悄走到风灵身边。“小娘子出门怎也不带个篷帐,这毒日头下晒着能捱多久。如若不嫌我们这些行伍粗人脏臭,无妨去我那棚下坐坐。”
风灵内心道:他常日驯良,待我却从未有过好神采,我究竟是那边开罪了他,还是八字相冲?面上笑吟吟地将丁四儿谢了又谢。
风灵难堪地笑了笑,便爽快道:“实不相瞒,这事确是怨我。风灵本是敦煌城中商户,欲往西州措置些事件,又惊骇途中遭匪,恰探听得府兵将护送平壤县伯西归,遂私想着搭个顺风。哀告延都尉未成,便仗着与平壤县伯略有些私交,冒顶了他侍婢的名头,一起到了西州。平壤县伯为便当我回沙州,赠我仆婢放归文书,这才有了户曹衙门口那一遭。”
再者,有公廨田一事在先,他总归是欠着她情面的,人就在面前,他还不至于眼睁睁地瞧着她饿死渴死在荒凉中。
拂耽延打量了她好几眼,答非所问道:“顾娘子亦好学问,不似平常商户。”言罢兀自回身拜别,将风灵丢在身后不加理睬。
风灵热得头晕目炫,正策画着找个甚么遁词能凑进府兵的凉棚,丁四儿来邀,自是求之不得,从速站起家随他往凉棚下去坐。
坐定后她探身去望拂耽延那边的动静,见他犹闭目端坐,没有要醒的意义,这才向丁四儿谢道:“丁队正慈悲,风灵不堪感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