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杏仁酪[第1页/共4页]
严嵩心一紧一下子眯了眼,把这话在内心揣摩了一遍又一遍,如有所得。回了家,他立马就把美人堆里寻欢作乐的儿子和几个幕僚都给拉回书房议事。
裕王得她安抚,心中稍宽,忍了忍又悄悄用眼角去看李清漪,有些不自傲:“如果连李大人这般之人都不能与严首辅相抗,那本王今后怕也......”
依《大明律》,诈传诏旨当处绞刑。
并不是统统人都有杨继盛勇于直言、视死如归的勇气,并不是统统人都似史朝宾那样可觉得“道义”二字赔上出息,这世上更多的都是何鳌这般有知己却识时务而不敢多言的人。以是,徐阶才会说杨继盛乃是“大明最后一点热血”;以是,陆炳才会说“此等忠义之人,世所罕见,我若真动手了,今后怕是平生难安”;以是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保住杨继盛。
天子手上摸着一柄玉快意,垂眼看了看严嵩,不辨喜怒的道:“看过了。”
病死了可不好。
这类敏感别扭又怯懦怕事的孩子还真不好哄。
李清漪见他面色和缓了,这才慎重开口道道:“殿下千万不成妄自陋劣。裕王府高低的存亡荣辱皆托于殿下,若殿下有万一,我等亦是随之。”她素手皓腕,似三春之柳般弱不由风,可一字一句倒是截金断玉普通,掷地有声、不容置疑。
裕王身上的袍服上还熏着香,只淡淡的一点,如有若无。如同午后树梢下洒落的阳光一样暖而清,欲语还休的环抱着李清漪的鼻尖。她不自发的阖了阖眼,非常沉着的压下那过快的心跳、稳住脑中腐败,过了一会儿才轻一点头,扬起白净的下巴:“多谢殿下厚爱。”
李清漪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得一笑,回过甚瞪他一眼,似嗔似笑。
中午的阳光照下来,将她裙裾上的银线照得粼粼生波,绣鞋上头缀着的几颗明珠亦是跟着脚步而熠熠生辉。她便好似踏波而去的凌波仙子,来去如风。
经了这么一回,裕王很有些沮丧:“想来李大人也是瞧不上本王,这才如此。”
何鳌坐在上面呵呵一笑,伸手抚了抚本身的白须,和稀泥似的道:“好啦,大师同朝为官,莫要伤了和蔼。”他顺手把王学益所写的那张给杨继盛科罪的折子搁了下来,并没有批阅。
裕王只好闭了嘴却仍旧是不忿,眨了眨眼,不幸巴巴的看着她不说话。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扒着仆人裙角不放的小奶狗似的,葡萄似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,乌黑的瞳孔上只映着她一个,能把人的心肠都看软了。
甚么事都禁不起“用心”二字,李清漪下了苦心,裕王自是更加感觉知心,只感觉婚后日子非常合意,到处皆顺心,非常受用欢乐。这会儿,他端着碧玉龙凤呈祥描金碗,低头抿了口杏仁酪,嘴里甜,内心也甜着。
裕王性子弱,因着严嵩之势有些畏缩,此时却被李清漪这悄悄一语激出一腔的热血和胆气来,心头也有所震惊。
刑部问罪的折子最后被天子给扣下了。
王学益气得浑身颤栗,忍了再忍,只能昂首去看上首的尚书大人何鳌,道:“大人,你看看他!的确是目无高低,没法无天了这都!”
李清漪怕裕王过分靠近反倒惹的李默恶感,最后还是拉住了裕王,只是与李默保持了个不远不近的间隔。
裕王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清漪的背影,目光温和,薄唇紧紧抿着,一张脸全都红透了。他不自发的伸手碰了碰本身滚烫的脸颊,手指仿佛触了电普通,又酥又麻。
似李默这般的人,若曲直意巴结反倒要被他看轻。干脆裕王乃是宗子,占了大义的名分,李默心中本就是支撑他的。不远不近,反倒是功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