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明前龙井(修)[第1页/共4页]
陆炳手握锦衣卫,京中大小之事都看在眼里,那里不知景王为人?他长长感喟,跌坐椅上,终究还松了口风:“事已至此,我又能如何是好?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以严家心机,刑部高低又都是严党之人,就算我不脱手,杨继盛也是必死无疑的。”
这么一句话,已是大大的面子,哪怕是陆炳也不好穷追不舍。
严世藩垂首抿了口酒,眯了眼,面上笑容舒畅享用,仿佛有些漫不经心:“传闻,裕王殿下和杨大人干系颇好?”
严世蕃面上笑容更盛,耐下性子和陆炳喝了一壶的酒,告别时还特地让管家把本身备好的礼品奉上来:“海边那边得来的珊瑚树,比人还高,不过我爹嫌太亮堂,我就给陆都督送来了。这点小东西,您要都推让,那就是看不起我了。”他紧紧握住陆炳的手,一副亲如一家的模样,“统统都奉求多数督了。”
“以是,还请都督为大明天下故,保全一二,”高拱沉声道,“莫要再让此事累及别人。”
严至公子亲至,陆炳天然也是亲身出门驱逐,引了严世藩入内堂。
他令人备了车马,直接就去西苑求见天子。
严世藩低头一看手中青花五团龙瓷茶杯:黄澄澄的茶汤中芽叶伸展,鲜嫩翠绿,色香俱全,显是上好的茶叶。他砸吧嘴喝了几口,自嘲一笑:“我就是个粗人,吃不惯好茶,我爹就常骂我‘驴嚼牡丹’,倒不如来些好酒。我们两个也能把酒言欢,喝的欢畅。”
陆炳回了一礼,并没有像先前那般亲身把人送出门,面上神采微沉,以手扶额,靠坐在椅子上,沉默不语。待得徐高二人分开,他才开口去问边上服侍的青衫小仆:“那杨继盛入狱时,我正在西苑,未曾得见。你可晓得此人如何?”
徐阶以目凝睇陆炳,这个在内阁中一贯以油滑驯良著称的次辅大人,端肃了神采,语气沉沉的接着道:“天然,于都督而言,一个杨继盛算不得甚么,死了便是死了。可杨继盛以后,谁又再敢为我大明兴亡而挺身谏言?而后,满朝必是皆畏严党之威,纵有贰言者也都似陆都督普透明哲保身,何人能扶大明社稷,救万千百姓于水火?现在,南边倭寇横行,庚戌之乱更是历历在目,内忧内乱,兴亡不过朝夕罢了。多数督还要将大明最后一点热血也耗干?难不成,都督竟是要做我大明千古的罪人不成?”
就连徐阶都没想到,他这个毫不起眼的门生杨继盛竟然有如许的胆量。
杨继盛折子上的那么一句话,不管是故意或是偶然,该瞥见的人都已瞥见,该上心的也都上了心。
严嵩与嫡妻欧阳氏豪情甚好,膝下只得严世藩一子。故而,严世藩自小就养得好,生得短项肥体,虽是一目失明但双目还是精光内蕴,内里带着的是无尽无止的贪婪——对财产、对美色更是对权力。比起生性简朴的严嵩,他乃是个不耐困苦之人,为人好贪,喜享用,出入皆有如花美人相随,以象牙为床、金纱为帐,金玉为盏,哪怕是后院姬妾都是身着绣龙凤纹的衫袍,珠翠满头。
他们二人,言辞之间不见半点炊火却已是露了很多话音。
陆炳自接了一杯,一派风雅:“明前的龙井,你且尝尝。”
当然,杨继盛在这折子里一视同仁的把他也给骂了,但是徐阶做师父的如果不出面,背后里必是有人要看他不起的。
陆炳面色微变,似他这般安闲自如的,竟也是被说得应不得声。
不管是从情还是从理,陆炳都没来由会不帮严家这个忙。
下头的人早就聪明的握着竹节形把柄的青花瓷凤凰三系把壶沏好茶,用茶盘端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