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七章[第1页/共2页]
但是,等了一年多,徐阶也下野快一年了,还是没有先生复出的动静。珊娘焦急了,抱怨寄父说:“你不说先生就是避避风头吗?怎的风头还没有过呀!”
转眼间,半年畴昔了,珊娘竟杳无音信。连邵方也不晓得珊娘在那里,房尧第想要找到她,谈何轻易?他一起看望,镇江、常州、姑苏,都走遍了,还是没有珊娘的动静。
珊娘从寄父的话语中,悟出了先生不辞而别的原委。看来,先生并未放弃,他已把生命拜托于国事!如许想着,珊娘渐渐豁然了。
邵方一脸惊骇,寂然道:“而后,莫谈宦海上的人,别粘宦海上的事!”
珊娘欢畅地跳了起来,要与寄父一同去新郑,邵方道:“高先生珍惜羽毛,容不得一点瑕疵,你去,不是添乱吗?”珊娘只好撅着嘴走开了。
珊娘恋恋不舍,又在家里盘桓了数日,待过了上元节,才重新整备了行装,告别寄父一家,跨出了邵家大宅,头也不回,向船埠走去。
珊娘楞了半天,不管如何不敢信赖。她在高宅等待了一天,直到夜幕来临,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,左思右想,始终没有想明白,先生何故失期爽约。倘若先生仍然在朝,对她不闻不问,她不怨先生;倘若先生没有承诺要带她回故乡,她也不怨先生。但是,先生既然已经下野回籍,因何言而无信?先生内心,竟毫无珊娘的位置?这世上,莫非确无至心可言?珊娘的心将近碎了!她吃不下饭,睡不好觉,先是嗓子发干,继之浑身酸疼,建议了高烧。躺在床上,朦昏黄胧、昏昏沉沉中,仿佛看到先生拉住她的手,来到海边,上了一艘大船,往一个荒无火食的小岛驶去。巨浪滔天,风雨交集,她在船上颠簸扭转,头晕脑胀,先生正在吃力地把舵,她想上前帮先生,却转动不得……
邵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常言道,女大不能留。珊娘眼看就十九岁了,留在家里终归不是体例,也该出门了。”
“珊娘,你已长大成人,不必再留于邵门。”邵方含泪道,“寄父托保山给你在姑苏找小我家,你悄悄嫁畴昔,好不好?”
珊娘的确还活着。四年前,她差一点死去。
珊娘咬着嘴唇,用力地摇了点头。邵方拉住珊娘的手,堕泪道:“珊娘,不管如何,你不能再留在邵家了!但珊娘你千万千万不要去找高先生,不的,不唯给你、给邵家,也会给高先生招灾肇事,你务必记着!”
恰在这时,寄父邵方差婢女邵氏佳耦前来找她。熬药、喂饭,不几日,珊娘竟病愈了。可她已不再是畴前的珊娘了,仿佛已成了哑巴,抑或任人摆布的木偶。随邵氏佳耦回到丹阳,寄父邵方一见,骇怪不已,忙问其故,珊娘却沉默不语。邵方知她是因高拱而痛苦,便安抚她道:“高先生与今上甚干系?他回故乡,不过避避风头罢了,随时还会回到朝廷。不唯回到朝廷,还要执掌朝纲!”
“呀!寄父,这是为何?”珊娘心惊肉跳,大惑不解地问。
邵方长长地叹了口气,道:“珊娘,宦海上的事,不容咱布衣百姓置喙,更别说介入了!千不该万不该,我不该插手宦海上的事,不该!”
“寄父,那、那该如何办呀?”珊娘焦心肠问。
邵方叹口气,道:“杀身之祸就在面前,躲得过躲不过,还要看老天爷开不开眼!”
恰是举朝逐高的恶浪鼎沸腾天之际。珊娘百思不得其解,像先生如许的男人,已然忘我为国,因何为举朝百官所不容!她想去安抚先生、帮衬先生,却又担忧反而给先生添费事,增烦忧,几次都想拦住先生的肩舆,又放弃了;几次快走到先生家门口了,又折了归去!俄然间,先生邀她同游高梁桥,又承诺带她回河南故乡。珊娘觉得,此生当代终究能够伴随先生了,内心的高兴无以言表。只可惜,那天在高梁桥,她脱下大氅,感了风寒,次日就病倒了。她不敢出门,要争口气快些好起来,以便伴随先生上路。但是,直到她病好了,却并未比及先生来唤她,却听到先生又上朝视事的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