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买来冲喜的[第2页/共2页]
忽而,弯唇笑了。
柳氏眸子子快速亮了,油灯把她影子投在土墙上,活像只扑棱的夜枭:“当家的,你莫不是要请族长主持分炊?”
油灯芯子“噼啪”爆了个灯花,柳氏把粗瓷碗往桌板上一墩:“欢丫头,你今儿在井台边瞅那邓珣的浪样儿,当老娘瞎了不成?”
余承欢盯着碗里黄澄澄的鸡蛋,俄然想起今儿晌午邓珣挽袖子修篱笆的模样。
井水晃碎了暮云。
她红着眼圈往外冲,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——月光恰好照见村尾小院,邓珣正举着木盆往井台走,中衣被夜风吹得紧贴在腰线上。
轰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。余承欢抹了把溅到唇边的井水,咸涩中混着铁锈味。
余承欢缩在灶台背面,把柴火折得“咔咔”响。火星子崩到手背上也不感觉疼——她恍忽瞥见邓珣今早单手托着石碾子走过晒谷场,粗麻衣下腰杆挺得比祠堂柱子还直。
“狗蛋!”王婆子俄然拍腿嚷起来,“你家欢丫头莫不是要学那余巧巧?一文钱买个相公?”
余承欢偏着头,左颊垂垂浮起指印。
她望着西天烧红的云霞,俄然想起晏陌迟今晨瞥向本身的那一眼——不像看活人,倒像看祠堂里裂了缝的牌位。
“啪!”
“哐当”一声,余多寿俄然起家撞翻了条凳。他摸着墙根取出个陶罐,倒出把霉味冲鼻的地契:“这是你太爷那辈分炊时摁的指模。巧丫头爹死得早,按理说女娃子顶多留五亩嫁奁田……”
日头爬过东山头时,新翻的泥土混着汗味儿蒸腾起来,惊飞了田埂上一串小麻雀儿。
窗外老槐树沙沙响,柳氏俄然软了声气,夹了筷炒鸡蛋搁闺女碗里:“娘是为你好。你瞧西村刘孀妇,当初非要嫁个俊墨客,现在拉扯俩崽子吃观音土……”
“慢些吃,把稳噎成鼓眼蛤蟆!”康婶提着陶罐挤过人群,青布裙摆沾满草屑,“昨儿刚下过雨,这土坷垃硬得能硌掉牙。”
余多寿眯着眼嘬烟嘴,火星子明显灭灭映着脸上的沟壑:“欢儿啊,你娘话糙理不糙。邓珣再本事也是外姓人,那三十亩但是老余家的根。”他伸出龟裂的手指导着房梁,“你爷临走前攥着我的手,说大房就剩巧丫头这根独苗……”
“邓珣是买来冲喜的,又不是买牲口。”余巧巧俄然沉了脸,指甲掐进掌心旧茧,“我爹走那年,您教我扶犁比教村里小子都狠。现在我能让十来个壮劳力抢破头,反倒要靠着男人活?”
……
暮色渐浓时,余多寿家的炊烟歪歪扭扭爬上天涯。
康婶攥着陶罐的手直颤抖:“你买那病秧子返来当安排?现成的男人不消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