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：西风吹散绮罗香[第2页/共7页]

很多年后，当人们议论起载入史册的“孝文皇后”，议论起她充满传奇的平生时，便总会论一论那间唤作苦竹斋的茶社，忆及阿谁孤傲了平生的白叟，感慨于他“不肯受国丈”，只肯以百姓身份下葬的平生。

可谁想，这话音一落，陆朝香当下就变了脸。

脆亮的语声传进西次间，郭婉便昂首，向镜中睇了睇。

先是给郭夫人换至现在这院子，独门独户的，平静不提，且院子里一应也皆是全的，还另设了一间小灶房。

到得此处，慧能不自发便放轻脚步，行至那光可鉴人的玄漆门前，拉起门上兽头铜环，“笃、笃、笃”扣了三下。

那宽袍不详确布裁制，依大楚衣冠之制，这等服色，多为百姓穿戴。

青衣女子忙朝后躲，笑骂道：“要死了，你个小蹄子连我也敢作弄，我奉告你说……”

只是，虽穿着朴实，且年事稍长，这男人的端倪却极是俊美，衬着颌下三绺长须，宽袍广袖、长发当风，模糊然竟有几分漂渺出尘之意。

而自六年前萧太后薨逝，那几个曾经获咎过郭夫人的僧侣，不是被罚去后山担水，便是去净房扫地，方丈和掌院更加谨慎谨慎，敬着这郭夫人比敬佛祖还诚。

杨婶儿倒也没客气，略一点头，便自二人身边掠过，很快行得远了。

毕竟，她曾经亲眼瞧见过，这个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妇人，是如何一刀一个、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地，便将那些闯出去的黑衣人，杀了个精光。

杨婶儿亦自留步，黑漆漆的脸上不见一丝神采，只回了个礼，复又低而简短隧道：“大厨房。”

陆朝香闻言，立时收了笑，回顾欠身，规端方矩地回道：“回主子，是慧能儿来送信了。”

二人自墙外石路上绕出去，再往下走一段山路，便又现出大片的房舍。

听得有果子吃，那丫头便暴露一脸馋相，没口儿地应下，旋即往门前一站，又黑又壮，跟门神似地。

陆朝香心头打了个突，忙抬手向嘴上轻打了一记：“奴婢该死，胡言乱语，该打。”

但是，再一转念，陆朝香却又沉下了脸。

“哦，是么？”郭婉面无异色，揽镜自顾，似观妆容，接下来的话头亦再不提这茬：“慧能，你就回说气候太冷，我又病了，请他下回再来吧。”

陆朝香便去寻了块承担皮儿，将帕子折进此中，交给慧能，又虎下脸：“细心着些儿，莫弄湿了。”

除别的，每逢年节，东宫亦常给郭夫人赏东西，光是那头一等的檀香便代价令媛，可见其人虽不在，宠嬖却未曾衰。

天然，待韩家的银子进了寺，她便再没吃过这苦，直是羡煞旁人。

慧能只扫了一眼，便不敢再看，低头行至二人身前，抢先向那青衣下仆合什道：“这位公公请了。”

“哦，本来您是去大厨房看菜去了。”陆朝香殷勤隧道，悄悄巧巧便补齐了对方的全话。

陆朝香便拉着慧能退了出来，又点手唤过一个粗手大脚的丫头，叮咛她：“好生听用，夫人如果叫我，你就说我去外头送慧能。当好了差事，一会儿予你果子吃。”

那韩家也极乖觉，自那今后，年年都不短了往寺里送钱，少则一两千、多则七八千，将高低人等喂得足足的，那郭夫人更成了香饽饽，走到那里都有人凑趣，还不定能凑趣得上。

“拿去。”将帕子向旁一递，郭婉眸中波光潋滟：“若他细问起来，你就说我委实病得转动不得，不好过了病气给他，将养上一个月，应当也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