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：西风吹散绮罗香[第3页/共7页]

极雅丽的一道音线，又有几分微甜，甫一开言，满庭秋雨竟作春温，直听得民气底里也一漾一漾地，汪了水也似。

从那今后，郭夫人便伶仃开仗、独居一院，竟日悠落拓闲地，过得极安闲。

“苦竹先生和……都来了。”吞下阿谁令人畏敬的称呼，慧能嗫嚅隧道，头垂得很低，眼角余光瞥见的，独一角雪青裙摆。

陆朝香借坡下驴，陪笑道：“奴婢谢夫人不罪之恩。”

郭婉对着镜子蹙眉，旋即又笑。

郭婉“噗哧”笑了起来，摆了摆手：“罢了，这些戏码儿我也瞧腻了，还不把那手放下？”

说这话时，她用心拧眉咧嘴，做出那好笑的模样来，郭婉公然被逗笑了，复又点头：“把东西给慧能吧，也不好叫人家多等。”

便在回身的刹时，她瞥目睹远处角门闪过一角青裙，情知那是陆朝香，想必回寺后，她会在路中相候，二人再一同返转后山。

见她确切是在开打趣，慧能暗自松口气，顺势收回击来，嘲笑道：“陆姑姑天然不跟我们普通见地。”

慧能只扫了一眼，便不敢再看，低头行至二人身前，抢先向那青衣下仆合什道：“这位公公请了。”

见她疾言厉色地，慧能自不敢多言，只唯唯应是。

她不放心慧能，总要亲目睹着东西送到了才行。

她方才一径打量陆朝香，便是挂记此事。又是小孩儿心性，闻声这等奇事，总想问个究竟。

慧妙手里抓着银子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，合什躬腰：“谢夫人赏。”

但是，那秋雨却管自下着，淅淅沥沥，点点滴滴，一夜清商总不息。到天明，便见残叶满地、苔痕湿重，石阶上光滑腻地，更比昔日难行。

山下便是屋舍，因是方丈并掌院、管事等人的住处，修建得非常整齐，还砌了高高的围墙，一院一院地隔开，地上铺着大块青砖，黄墙灰瓦，却也雅洁。

自萧太后薨逝，她们也算太承平高山活了过来，现在更是出寺在望，好日子还在背面呢，又何必庸人自扰？

见她急得额角冒汗，郭婉便搁下盛膏脂的玉盒儿，从镜子里扫她，目中漾着一点笑：“我都不急，你急甚么？要不……你替我去见一见？”

她“嗯”了一声，自妆台上拣起一支螺黛，一面对镜描眉，一面闲闲问：“今儿又是谁？”

陆朝香当上面色大变，忙低头：“奴婢不敢。”

除别的，每逢年节，东宫亦常给郭夫人赏东西，光是那头一等的檀香便代价令媛，可见其人虽不在，宠嬖却未曾衰。

拉开妆台上的一只抽屉，她顺手抓了把碎银交予陆朝香：“赏你们的，拿去分罢。”

“陆姑姑，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么？”耳畔忽地传来慧能的声音，陆朝香立时回过神。

或许，他这半生起落，亦如这一道微小的声气，不过是万丈尘凡中的一片飘萍，来或者去、生或者逝，皆为梦幻泡影。

而每一次，都是由这位杨婶儿脱手，将这些“贼”们奉上往活路。

“哦，是么？”郭婉面无异色，揽镜自顾，似观妆容，接下来的话头亦再不提这茬：“慧能，你就回说气候太冷，我又病了，请他下回再来吧。”

这两尊满身像，恰是女校的第一任校长神探夫人，与女校的第一任校董孝文皇后。

五年前，皇觉寺山下官道左，忽地开了一间茶社儿，名唤“苦竹斋”，那茶社的店主，便是这位苦竹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