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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珠面上微微变色,削葱根般的十指紧紧绞动手中巾帕,半晌以后,她叹了口气,终是坦白道:“阮宜爱确切乃是假死脱身。”
流珠红唇微抿,轻声道:“吃了睡,睡了吃,尽管养膘,无欲无求,天然舒坦。只是儿这等舒坦,殿下怕是瞧不上的。”稍稍一顿,她开门见山,道:“你唤儿前来,所为何事?”
男人薄唇微勾,拇指微微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,行动举止,落在流珠眼中,实是教她暗自心惊――傅从嘉现在的神态,同青年时的傅辛比拟,实在是普通无二,好似一个模型脱出来的普通。她睫羽微颤,但听得男人又沉声问道:“二娘,你诚恳说与我,阮宜爱现下景况如何?”
仲春三日,冬未去,春未临。
“是了。先前听你所言,那毒物能够渐渐下,亦能够一口气下了,不过几日,便可送他上西天。夜长梦多,你我再不能迟延下去了,需得从速将这药下了才好。”傅从嘉面无神采,只缓缓沉吟道,“养在你身边的令仪,他不会信,但是高仪与你向来反面,几次三番闹得你下不来台,这毒,由她来下,倒是再合适不过了。”
宋朝宫城以内,也另辟有一处园子,名呼农本园,以备官家扶犁亲耕,彰显以农为本之纲领,说白了,便是做做模样,逛逛流程。按理来讲,往年皆是傅辛亲身下田,领着诸位成年皇子一同耕作,只是本年的景况倒是分歧。
周八宝细心瞧着她神采窜改,便又陪着笑,献计道:“二娘如果思念公主,不如让奴去拿了公主所赠的那镜子出来。二娘把玩一番,或能调派闲愁。”
流珠一听,心中思路非常庞大,但对那薄薄一张信笺,却也是渴盼得很。她一面吃紧接了信来,一面忍不住嗔怨道:“一去两三个月,总算是晓得写信来了。儿还道她是决计斩断尘缘,一封信也不肯写了呢。”
傅从嘉闻言,胸有成竹地一笑,眯眸道:“官家不信主子,不信枕边人,更不会信这几个儿子,他现下独一信赖的――”
流珠心上微滞,面上却睨了他一眼,轻声道:“天然是死了。儿眼睁睁瞧着她死在了浣花小苑的大火当中,如何作得了伪?”
旬日。
旬日。
傅辛身子的不适,愈发短长,走路都已有些勉强,平常出门,皆是乘辇坐轿,因此本年的扶犁亲耕,便由皇子代行。而傅辛所挑的代己亲耕之人,恰是傅从谦。
傅从嘉闻言,倒是毫无怜悯之色,只嗤笑一声,随即道:“她景况如此之惨,合该让高仪看一看,再将重新到尾的故事,都与高仪说一说,令这骄贵的小娘子擦擦眼睛,瞧清楚。大奸似忠,大伪似真,她也是时候明白一下这八个字了。”
流珠闻言,微微一笑,便命他去拿。待到周八宝呈了那留驻宝鉴上来以后,流珠兀自瞧着那镜子,倒是甚么玄机也瞧不透。半晌过后,她终是无法一笑,正欲把这玩意交回周八宝处之时,忽地一个不谨慎,指尖划过宝鉴一侧,竟是被那锋利的一端划出了个小口儿来。
傅从嘉翘起唇角,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阮贵妃,视野在她面上不住游走,口中则哑着声音道:“二娘,你我二人,各有各的把柄,二娘又何必在此拿这些讹言谎语乱来我。我再问你一次,阮宜爱此人,当真死了?我问这个,并不是心生猎奇,抑或是套你的话儿,实在是这个答案,与你我可否事成,息息相干。”
流珠满腹苦衷,焦炙难安,正闲依窗畔,远眺着园子中那还未溶解的积雪之时,周八宝忽地迈着小碎步,捧着封信,殷切说道:“二娘,是鲁元公主送了信来。”